隨著最後一絲綠色光芒被晶體吸收，整個食屍鬼營地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林一凡的惡魔角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有什麼東西從祭壇後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啪嗒、啪嗒......"

岩漿滴落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個高大的身影踏著還在冒煙的血泊走來，每走一步都在骨制祭臺上烙下焦黑的腳印。

當它完全走入月光下時，林一凡的瞳孔驟然收縮，那赫然是一隻【火焰惡魔】！

但這隻惡魔與林一凡麾下的截然不同。

它周身纏繞的火焰不是溫暖的橙紅色，而是泛著屍毒的慘綠色。

龜裂的面板下流動的不是岩漿，而是某種粘稠的黑色物質。

令人最不適的是它的眼神，當它掃視【食屍鬼】群時，那種居高臨下的輕蔑，就像人類在看腳邊的蟑螂。

"廢物。"火焰惡魔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岩漿裡泡著碎玻璃，"連獻祭儀式都拖到現在才完成。"

【食屍鬼長老】立刻匍匐在地，腐爛的後背劇烈顫抖著。

其他【食屍鬼】更是把臉深深埋進血汙裡，有幾個幼崽嚇得直接失禁，騷臭的液體順著骨臺滴落。

【火焰惡魔】嫌惡地後退半步，突然抬腳將一個幼崽踹飛。

"主人要的是戰士，不是這些連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垃圾！"

幼崽撞在骨柱上發出"咔嚓"的骨折聲，卻連哭嚎都不敢。

林一凡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他麾下的【火焰惡魔】雖然暴躁，但對待幼崽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會用自己的火焰幫它們烘乾潮溼的巢穴。

"監軍大人恕罪......"【食屍鬼長老】的聲音像是破風箱在抽氣，"新生兒已經完成血祭強化，三天後就能......"

"三天？"火焰惡魔突然暴起，一把掐住長老的脖子。

它手掌與食屍鬼面板接觸的地方冒出滋滋白煙，腐肉燒焦的惡臭頓時瀰漫開來。

"主人的先頭部隊已經在路上了，你讓我回去告訴主人再等三天？"

林一凡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同時一股寒意順著脊樑骨竄上來。

他凝視著【火焰惡魔】消失後仍在冒煙的焦黑腳印，記憶的碎片突然在腦海中拼湊成一幅危險的圖景。

"北境......那是撒旦的城堡......"

半年前他確實曾用計誘使【雪山女神】的代理人去試探過那裡。

他想起古籍上關於七大惡魔的記載——每位君主都有獨特的行事風格。

暴食魔王喜歡親臨戰場吞噬敵人；色慾女王總會先派魅魔軍團誘惑；而傲慢大公......

"見鬼！"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影子莫妮卡的聲音在意識中顫抖："主人想到什麼了？"

"我可能犯了個致命錯誤。"林一凡的瞳孔裡倒映著食屍鬼營地詭異的綠光，"北境那位大惡魔可能根本不屑於對付【雪山女神】的代理人。"

他喉嚨發緊，緩緩吐出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在他眼裡，只有同等級的惡魔領主才配讓他出手。會是戰爭惡魔亞巴頓嗎？

麾下豢養著大量變異惡魔，連火焰惡魔都被他改造得如此扭曲。"

"主......主人......"影子莫妮卡的聲音在意識中顫抖，"它身上的火焰紋路......是【懶惰大惡魔】貝爾芬格的烙印！"

果然，當火焰惡魔轉身時，它後頸處赫然有個正在蠕動的黑色烙印。

那是個由倒五芒星和鎖鏈組成的圖案，時不時還會滲出膿血——正是【懶惰大惡魔】最臭名昭著的靈魂禁錮咒印！

"明晚月升之前。"火焰惡魔鬆開手，食屍鬼長老像破布般癱軟在地，"要麼帶著強化後的軍隊出現在戰場，要麼......"它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被染成黑色的尖牙，"你們全族都丟進熔岩中。"

說完它突然化作一灘沸騰的瀝青，滲入祭臺的縫隙消失不見。

這一手，顯然比林一凡的【火焰惡魔】精妙的多。

直到幾分鐘後，才有膽大的【食屍鬼】敢抬頭張望。

林一凡緩緩收回感知力，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食屍鬼】們瘋狂的獻祭行為，綠色晶體的異常能量，還有那種走投無路的絕望感......

"主人......"影子莫妮卡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北境惡魔的監軍出現在這裡，說明它們真的要發動總攻了。"

林一凡望向仍在發抖的【食屍鬼】群，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那些被強化的幼崽眼中，除了恐懼之外，還多了一絲不該有的......希望？

林一凡凝視著食屍鬼幼崽眼中那抹微弱的希望之光，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那些渾濁瞳孔裡跳動的，是用同族老弱的生命換來的生存機會，何其諷刺，又何其悲壯。

"影子，你的移動速度最快，去北邊偵查一下。"

話音未落，身旁的陰影突然扭曲變形。

影子莫妮卡從巖壁中剝離出來，身軀在月光下泛著水銀般的冷光。

她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整個身體便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般暈染開來，轉眼就消散在夜風裡。

林一凡的惡魔角微微發燙，感知力如蛛網般鋪開。食屍鬼營地此刻正陷入詭異的忙碌。

那些剛接受完血祭強化的幼崽被集中到骨制祭壇中央，長老們正用沾著黑血的骨刀在它們額頭刻下符文。

每刻一刀，幼崽就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而符文卻詭異地吸收著聲波，將慘叫轉化為幽藍色的能量波動。

林一凡心中罕見的有了一絲焦慮，那些符文在建立精神連結，就像蜂群網路。

林一凡眯起眼睛，看著一個幼崽突然停止掙扎，眼神變得空洞而統一。

北境的惡魔在把它們改造成戰爭傀儡。

林一凡更加堅定腦海中勾勒出的大膽計劃。

如果能避開與食屍鬼的正面衝突，直接斬斷北境的觸手......指節不自覺地敲擊著巖壁，節奏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