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墜入星火時,掌心玉珏烙下熾痕。睜開眼的剎那,他看見晨曦穿透琉璃穹頂,映照著蘇婉清素白襦裙上的青蓮暗紋——那分明是玄天閣內門弟子的裝束,可她腰間懸著的卻是青雲宗劍穗。
"林師兄又在發怔?"少女指尖掠過劍架,九霄環佩發出清越顫音。簷角銅鈴無風自動,垂落的流蘇竟是用星砂編織。林墨低頭看著自己毫無疤痕的掌心,丹田處流轉的靈力澄澈如泉,全然不見青銅幼苗的蹤跡。
窗外忽然傳來驚呼,他循聲望去時瞳孔驟縮。浮空城池邊緣,新生的星火正凝成半透明的人形。那些生靈眉心嵌著星紋,髮絲垂落時化作流螢,足尖觸及的磚石綻放優曇虛影——竟與初代天道記憶中的"淨世者"一模一樣!
"昨日授劍時你說過..."蘇婉清突然按住太陽穴,繡著鳳紋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的青銅環痕,"這些星火靈是天道賜福..."她話音戛然而止,環痕突然滲出鮮血,滴落在地竟凝成《逆天書》殘頁的文字!
林墨的劍骨在鞘中悲鳴,他本能地並指劃出禁制。金紋觸及少女手腕的剎那,整個房間突然虛化,琉璃穹頂顯現出繭淵崩塌的殘像。蘇婉清的眼神陡然凌厲,袖中甩出的卻不是劍氣,而是纏繞星火的青銅臍帶!
"你果然來了。"她足尖輕點後退,襦裙化作星塵戰甲,"這個無垢世界,容不得半點汙穢。"青銅臍帶刺穿虛空,城池外遊蕩的星火靈瞬間暴走,它們的肢體扭曲成兵器,眼窩中燃起與素月同源的幽火。
林墨旋身避開臍帶絞殺,劍鞘炸裂的瞬間卻怔在原地——青鱗劍的霜紋間流淌著純淨星塵,與他記憶中的魔氣截然不同。追擊而至的星火靈突然停滯,它們兵器折射的光斑裡,映出城外正在發生的恐怖異變:修士們安居的屋舍長出青銅枝椏,嬉戲的靈寵皮毛下鑽出齒輪,初生的嬰孩啼哭化作葬魂曲調!
"看看這座永淨之城吧。"蘇婉清的聲音帶著金屬顫音,她扯開衣領露出心口——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被星鏈纏繞的熔爐核心,"你以為掙脫的是繭房?不過是掉進更精緻的牢籠!"
劍鋒刺中熔爐的剎那,林墨看見驚悚真相:城中所有修士都是繭淵映象的復刻,他們飲用的靈泉淌著青銅液,修煉的功法刻著噬魂咒。最中央的祭壇上,初代天道少女的雕像正在融化,露出內部素月的青銅面龐!
"住手!"天際傳來清喝,另一道劍光斬斷青銅臍帶。來人身著青雲宗道袍,眉目與林墨別無二致,只是眸中澄澈如星海——正是玉珏倒影中的無暇映象!
星火靈突然集體跪拜,它們眉心星紋投射出光幕。光幕中浮現這個世界的過往:無暇林墨從星核誕生,帶領倖存者建立永淨之城,而蘇婉清是他在星塵中喚醒的道侶。但當鏡頭轉向城外迷霧時,畫面突然扭曲成繭淵崩塌的景象。
"他是災厄之源!"無暇映象劍指林墨,劍氣中不帶半分殺意,"諸位請看!"劍光映出林墨背後的虛影——素月正透過青銅臍帶,將繭淵汙穢注入此界!
蘇婉清突然抱頭慘叫,熔爐核心裂開縫隙。記憶洪流席捲全城,修士們相繼跪地抽搐。他們天靈蓋鑽出青銅絲,在空中拼成血色星圖。林墨的劍骨突然暴走,不受控制地刺向無暇映象,卻在觸及對方時被星火禁錮。
"你還不明白?"無暇映象按住他顫抖的劍脊,"我們都是素月織就的傀儡..."他衣襟突然崩裂,胸口赫然是林墨熟悉的青銅幼苗紋路!
永淨之城開始崩塌,星火靈融合成洪荒巨獸。蘇婉清趁機扯斷心口星鏈,熔爐核心滾落在地。當林墨接住的瞬間,他看見核心內部封存著繭淵最後的畫面:初代天道屍骸燃燒時,一縷星火墜入無盡虛空。
"這才是真正的..."蘇婉清話音未落,青銅臍帶突然刺穿她咽喉。素月的聲音從地脈深處傳來:"好孩子,該回歸母體了..."城池地磚盡數掀飛,露出下方湧動的青銅海。海面升起十二座祭壇,每座祭壇都禁錮著林墨不同輪迴階段的映象!
無暇映象突然自爆,純淨靈力形成屏障。他破碎的識海中飄出記憶殘片:這個世界確實是最後的淨土,但維持純淨需要不斷獻祭輪迴者。星火靈不是天道造物,而是被洗去記憶的繭淵倖存者!
林墨的劍骨插入熔爐核心,藉助爆發的星塵躍入青銅海。他在粘稠的液流中下潛,看見駭人景象:海底沉睡著千萬具蘇婉清的屍骸,她們的腕間都戴著青銅環,環上刻著不同輪迴的日期。當指尖觸及最近的屍骸時,海底突然亮起星紋——那竟是《逆天書》缺失的終章!
"哥哥..."無數屍骸突然睜眼,她們的瞳孔映出初代天道的面容,"我們等你...好久了..."
青銅海沸騰的剎那,永淨之城徹底瓦解。素月的狂笑中,林墨看見最後一塊拼圖:所有輪迴世界都是繭房巢狀,唯有殺死每個時空的"自己",才能抵達真正的本源。而眼前這片屍骸之海,正是蘇婉清三千次輪迴的葬身之所!
熔爐核心突然裂變,星塵凝成涅盤刃虛影。當林墨握住刃柄時,海底屍骸齊齊抬手,她們的青銅環飛向高空,拼成橫跨星海的橋樑。橋盡頭站著懷抱嬰兒的素月,而她手中的襁褓,裹著枚跳動的星核!
"來做個了斷吧。"素月指尖劃過嬰兒面頰,那孩子眉心睜開第三隻眼——瞳孔中沉浮著林墨所有的輪迴映象,"用你的劍骨,換這個世界的存續..."
蘇婉清殘破的魂魄突然從熔爐核心躍出,她燃燒最後一絲星火撞向青銅橋:"快走!橋那邊是..."爆發的強光吞沒了嘶喊,林墨被氣浪推入突然開啟的星門。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素月懷中嬰兒詭異的笑——那笑容與他五歲生辰時的模樣,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