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濤拍了拍小包的肩膀,輕聲問道:“你的菜打夠了嗎?”
小包木然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看看還想不想再點點什麼?”葉濤指了指那些豐富多彩的菜品。
“不用了,夠了。”小包原本滿懷著想好好吃一頓的激動心情,卻沒想半路遇到一隻臭蟲,而且是一隻囂張至極的臭蟲,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從而直接影響了他的食慾。
葉濤也看出來自己的同桌很憋屈,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並不想直接給那人一個嘴巴或者是踢他一腳,這樣做是可以解一時的氣憤,但是風頭太盛,這是他不願意去做的事。
雖然他心裡也帶著一股憤怒,可是他還是全力壓下了心中的那股燃燒的火焰。
葉濤自己的菜也打得差不多了,見小包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做停留,於是說道:“走吧,我們去那邊找個地方坐下吃。”
說著,伸出一隻手摟著小包的肩膀,帶著他在別人神色各異的眼光中從容地走向餐廳。
待他們走出好幾米,排隊打飯兼圍觀的人群才漸漸把議論的聲音放了出來。
“看來也是被孟壽給嚇怕了吧,不然怎麼連個屁都不放呢?”
“還是兩個男生呢,真是膽小如鼠。我還以為會有好戲看呢!真是讓人失望。”
“這也是明智之舉。孟壽在學校裡邊可是囂張慣了,人家家裡有錢,是個標準的富二代,看那兩個小子的穿著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麼跟人家鬥?”
“但是已經被人家騎到頭上拉屎了還是這副熊樣,真的是讓人大跌眼鏡。”
“你沒聽見嗎?人家都說了是高一的菜瓜,剛剛的小胖子說了兩三句話都惹得孟少不高興了,如果再多說半句保不定就會出什麼事呢?人家現在已經給臺階下了,那就就坡下驢吧!”
“奶奶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如果有人騎到我的頭上,我特麼……”
“你想怎麼樣?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你被他踩了,也是一樣被羞辱的物件!”
“你……唉……”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被葉濤聽了個真真切切,可是他只是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連腳步都沒有半點停頓。
羞辱完葉濤和小包的孟壽,早就打完菜,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趾高氣昂的走到餐廳吃飯去了,所以排隊的那些同學才可以大膽的進行議論。
從新中國成立開始,男女平等、人人平等就一直是社會主義祖國建設的目標。可是現實社會中,有權勢的、有豐厚家產的、身旁圍著很多追隨者的人總是會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覺,感覺有了,在他們的日常言行當中就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所謂的上位者的姿態。而作為下一代,在長久的耳濡目染之下,父輩的官威權貴就往往很容易讓他們生出自命不凡的想法,從而把社會的普通大眾看得比自己低上一等。
當然,不是所有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都是這種目無尊長肆、意妄為的蠢貨,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真切切有著真本事。
討論的人群很快就被飯菜的清香和轆轆的飢腸改變了討論的話題,彷彿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變成了一件很久遠的事,在人的身體所需的大事上,再大的事也會變成微不足道的小事。
餐廳裡已經人頭攢動,回聲讓餐廳變得十分嘈雜。葉濤摟著小包找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然後坐了下來。
“真是氣死我了,那孟壽真是欺人太甚!他踩了你的腳,不僅沒有道歉,居然還敢如此放肆,不就是仗著家裡有幾塊臭錢嗎?”坐下後的小包用手輕輕地拍打了一下桌面,憤然說道。
“沒事兒,他踩不傷我的,吃飯吧!”葉濤拍了拍小包寬厚的肩膀,笑著說道。
“量他也踩不傷,可是他的舉動讓我心裡很不爽,難道你能嚥下這口氣嗎?”小包氣呼呼地看著葉濤問。
葉濤用筷子把飯和菜混合在一塊兒,然後扒拉了一口,邊嚼邊說:“多行好事,莫問前程;多行不義必自斃。”
“對,人在做天在看!囂張的人往往不會有好結果。”小包很同意葉濤的觀點,拿起筷子使勁地戳著餐盤裡的飯和菜,好像把它們當成了那個得意之極的孟壽。
“輕一點兒,把餐盤戳破了,你得賠錢。”葉濤在旁邊看著怒不可遏的小包,微笑著勸解道。
“真是讓我恨得牙癢癢。”小包也扒了一口飯到嘴裡,邊說邊使勁地嚼著。
正在這時,一聲裝腔作勢的笑在距離葉濤他們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
小包抬頭看去,剛剛緩和下來的目光裡,又凝聚起一股怒火。
“真是冤家路窄,那雜種就坐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剛才那聲嚎叫就是他發出來的。”小包還是不敢太過於放肆,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對葉濤說。
葉濤不用看,聽聲音就知道是孟壽。聽到小包這麼說,他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餐盤,催促道:“吃你的飯!”
於是小包又開始氣呼呼地對付起餐盤裡面的東西,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邊吃邊伸頭去看孟壽他們。
很快,葉濤就把自己餐盤裡的食物都消滅乾淨了,他取了張餐巾紙,輕輕地擦著嘴唇上的油漬。
在他的耳中,孟壽那囂張而又帶著炫耀的語氣,一字不落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不錯,孟壽正在給和他一桌吃飯的人繪聲繪色地講述他欺負小包和葉濤的過程。其中添油加醋地說了很多東西,惹得旁邊的人笑個不停,爾後又紛紛恭維著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葉濤偏頭看去,看到孟壽曲起一條腿踩在凳子上,一隻手搭在曲起那條腿的膝蓋之上,像一個市井無賴一樣向他的聽眾訴說著他的功績。
葉濤運氣於指,不露痕跡地朝著他曲起來的那條腿彈出了一縷指風。
“哎,這餐廳有蚊子嗎?”只見剛剛還在滔滔不絕的孟壽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腳踝,嘴裡罵了一句。
但是隨即,他便如針刺一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可轉眼之間,他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隨著他一系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動作,他抱著自己的腳踝叫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啊!是不是這裡的蚊子有毒,我的腳又疼又脹,而且很熱,好像是被燒過一般……”坐在地上的孟壽火急火燎地拉起自己的褲腿,嘴裡嚷著。
“哇,他腳腫了!”
“腫得像一隻大豬腳!”
吃飯的同學紛紛圍了過來,見他把褲腿拉開,都露出了一股不可思議的神色,然後不由得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