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葉國斌和葉濤心安理得地睡得香甜，可沙發上的小包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在寂靜無聲的夜裡，他老是覺得自己的腸子正在加快蠕動的速度，而且時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於是他細心的聽著，調集大腦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感知著腸胃的反應。

最後，可憐的小包同學在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在幾點鐘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葉濤還是早早便起了床。當他看到撅著屁股拱在沙發上的小包時，想起昨天給他的那一個驚嚇，不由會心一笑。

他換好運動服，簡單洗漱一番後，便準備獨自一人外出鍛鍊身體。

他把手機和耳機裝進腰包，然後走到房門處，把手搭上了門把手，一旋一拉，開啟門便準備往外走去。

“葉濤？”忽然，葉濤的身後傳來了小包還帶著睡意的呼喊。

葉濤頓住了，轉過身看去，沙發上的小包同學仍舊躺著，但他惺忪的睡眼卻看著葉濤。

“醒了？不多睡一會了？”葉濤笑道。

“啊唔——”小包把他那雙小眼睛睜大了些，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又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你要幹嘛去？”小包帶著哈欠的尾音問。

“鍛鍊身體。”葉濤乾脆地說，“你再多睡會吧，我走了。”

“別走，等我，我也去。”說著，小包同學掙扎著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你？鍛鍊身體？這可不是你喜歡做的，睡覺比較適合你。”看著還在一臉朦朧的小包，葉濤撇撇嘴道。

“又小看人不是？我好歹也是經過了一個星期魔鬼軍訓的合格學員，一般的鍛鍊身體還不是手到擒來！”小包給葉濤一激，身上一下子湧起了一股豪氣，剛剛萎靡的精氣神頓時被掃除了七八成。

他雙腳套上拖鞋，邊向衛生間跑去邊道：“千萬等我，我很快的！”

葉濤很無奈，他的動作也不大嘛，這貨怎麼就醒了呢？醒了也就醒了，竟然還要跟著他一起去鍛鍊身體，這不是浪費他的時間嗎？

他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想想昨天小包同學被自己整的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等就等吧，就當給你賠禮了。”葉濤嘆息一聲，把門關上，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小包在衛生間貓洗臉一般抄著水往他的肥臉上抹了抹，然後擠點牙膏往嘴裡胡亂捅了幾下，幾口水漱漱吐出，然後拿毛巾往臉上亂擦一氣便往外跑去。

“怎麼樣，快吧，再來一分鐘，換身衣裳就好！”小包邀功似的朝沙發上的葉濤笑著說道。

他幾步跑到沙發邊，飛快地脫下那一身當作睡衣的運動半截褲和半截袖，把洗乾淨的自己那一套衣服穿上，然後快速地換好鞋子，道：“走吧！”

葉濤抬著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包，點點頭做了一個送的手勢道：“請走在前。”

小包也不囉嗦，一轉身便去拉開門，然後也不招呼葉濤，自個兒踏出了門去。

葉濤小聲道：“靠！”起身追了出去。

這次小包沒有再吵醒葉國斌，他和葉濤不聲不響地乘了電梯下樓，既而走出了飛揚公寓。

太陽已經跳出了山頭，金黃色的光芒灑在大地上，溫暖而美好。

雖然是週末，但公路上已經跑著很多的車輛了。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們大多數行色匆匆，顯得心事重重。

街邊早餐店的霧氣從屋裡往外飄逸而出，香味也伴著白氣溢滿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葉濤。”走在街上，小包碰碰身邊的葉濤，“你昨天彈我嘴裡的真的是巧克力豆？”

葉濤側過臉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看到他正一臉期待著看著自己，本想再逗他一下，但想想還是算了，於是點了點頭。

見到葉濤點頭確定，小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包解了昨夜的心結，心情轉瞬之間便愉快起來。他模仿著芭蕾舞者的姿勢，雙手環圈抱在胸前，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轉起了圈。

正在這時，從街的對面走過來一位佝僂著腰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頭上戴著一頂黑中泛著灰的老舊氈帽，身上穿著一套五六十年代的那種綠軍裝，腳上穿著一洗得發白的綠膠鞋，背上揹著一個黑皮包，正蹣跚地走著。

見老頭兒過來，他身邊的人像是遇到瘟疫一般紛紛迅速地躲開，臉上還伴著驚恐和怒意。

可是小包同學沒有見到呀，他仍然在努力地嘗試著做一隻肥胖的小天鵝。他轉著唱著，腳步在不斷的往前移動，雙手和雙腳也在不斷地舞動。

葉濤眼尖，已經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當他真切地看到老頭兒的周圍已然形成了一個真空後，小包已經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了。

葉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包正在揮舞的一隻手，暗中稍一使力，剎那間便把小包生生拖出了一米多。

獨自在尬舞的小包只是覺得自己的手臂被葉濤握住，然後身體一輕，自己便感覺如一片輕盈的羽毛向旁邊橫移開去。

他落地後還以為是葉濤在和他開玩笑，落地後他雙手朝自己招呼：“葉濤，再來呀！”

可是，他還沒有說完。身旁卻傳來了一個摔倒的聲音，既而響起了一連串的哀嚎聲。

“哎喲——”剛剛那個蹣跚的老頭兒不知什麼時候倒在了地上，此時正趴在地上呻吟著，貌似很痛苦的樣子。

“哎呀，有老人跌倒了！”路邊有人驚呼起來。

正沉浸在自己舞蹈中的小包也扭頭看去，然後回過頭對葉濤道：“有老人摔跤了。”

陽光很燦爛，可沒有一個人敢去扶的摔倒的老人。因為大家都怕，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摔倒？誰知道這老人會不會訛人？誰知道老人的家人會不會亂咬人？即使自己沒被坑過，但發達的網路還是告訴了人們很多很多。

葉濤很確定，老人的摔倒與自己沒有關係，與正在使勁跳舞的小包也沒有關係。

驚愕中的小包與旁人的神情一樣，他望望老人，眼中充滿憐憫，但頭腦中的那絲清明告訴他不能輕易去碰。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再一次擴大真空圈的人們，他心裡真是鄙夷到了極點：“人心不古啊！”

他轉過頭看向葉濤，用眼神問道：“扶還是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