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很快過去,蕭逸塵的功法在大圓滿之境,已然駐足已久。
望著永落之淵內,禁封銘陣之中已久騰然而起的死氣,蕭逸塵雖然有心繼續汲取,可丹田已然趨近飽和,再度吸取,百害而無一利。
遂放棄吸取,選擇盤膝而坐,放出九幽煉魂塔。
九幽煉魂塔一現,天地頓失色。
那塔不過三寸高下,卻如黑金鑄就,通體隱隱散發著幽藍魂焰。塔身九層,每一層皆浮雕猙獰鬼面,仿若隨時會破塔而出,吞噬世間一切魂魄。
隨著蕭逸塵心念一動,九幽煉魂塔緩緩升空,在永落之淵上空悠悠旋轉。
它初時旋轉極緩,彷彿天地間的一抹孤星,但隨著塔身微光乍現,其旋速竟在剎那間陡然加快。
【九幽煉魂塔自動修復中,當前進度20%...21%...22%】
呼嘯之聲於空中響起,如萬鬼低語,又似深淵潮汐。塔身越轉越疾,竟拉扯出數道漆黑旋渦,如龍捲般自四方吞噬死氣,匯入塔底。
估摸著一時半會,無法完成修復,又算到已經有一月之餘未曾見過小安,於是蕭逸塵再度離開永落之淵,前往那處熟悉的院落之中。
小安依舊小臉嚴肅,在破敗的小院內,極為認真只不過,這一次他手中的劍,已不再是那把生鏽的舊劍,而是一柄通體泛著幽光的青銅古劍。
蕭逸塵並不知道此劍從何處而來,但是看著一旁趙福海欣慰的笑容,想來正是公公所贈。
小安還是如同先前一般,在凡招之中,參雜著仙招,只不過一招一式之中,越發的爐火純青,駕輕就熟。
仙中有凡,凡中有仙,渾然一體,彼此不分。
只不過,這次趙福海並未辱罵,而是極為享受地看著這劍訣。
若是徒弟練劍,極為阻塞,且全然不似自己所授劍招,當然得罵。
但若是,徒弟劍招渾然天成,一招一式之間精妙絕倫,仙意盎然。
那他這個當師傅的,自然只剩欣慰。
趙福海撫著下巴,眼角泛起細密的笑紋,嘴裡喃喃:
“好!好一個天生劍種,咱家雖然天賦一般,練了足足幾十年劍方才入道,但不妨我徒兒,天生劍種。恐怕連洪奇那傢伙都未必有此悟性...等過個十年之後,瞧瞧那貨,還敢瞧不起我等閹人?”
院中,小安汗如雨下,卻劍勢不亂,腳步不滯,每一劍落下,皆斬斷虛空中一縷縹緲劍意殘痕。
那等精微變化,連趙福海都看得出神,不自覺間,連呼吸都壓低了幾分,生怕影響了徒兒練劍,以至於將來尋洪奇比試徒兒,落了下風。
院外牆頭,一襲青衣悄然而立,正是蕭逸塵。
他目光深邃,望著小安,神色平靜之中,卻隱有動容。
“一個月未見,竟已有如此進境。”他低語,“此子...已初窺劍心之門。”
這等悟性,便是諸多仙宗弟子也難以企及。
再者,小安尚年幼,識性未固,再加上自幼閹割,斷然不會被一些妖豔賤貨誘惑,未來踏上仙途也並非痴人說夢。
這次趙福海,沒等小安出聲,便主動進房入睡。
他知道他的指點,已然無濟於事,再加上這徒兒心性純良,他年老體邁,老是呆在這裡,不過徒增壓力。
再加上,經過他的總結,自己的徒兒在自己實時督促之時進境緩慢,反而不常督促的深夜,進境迅速,定然是自己給了他太大的壓力,反而不美。
他當然不知道,小安催促他早早睡覺,不僅僅是關心他身體衰老,不宜熬夜。
還有,他夜晚入夜之後,還會有第二位師傅前來教授知識,如若趙福海在場,不僅徒增尷尬,而且第二位師傅,極有可能因此不再現身。
“不錯!不錯!”
趙福海離去之後,蕭逸塵喟嘆兩聲。
院中一劍收勢,小安驀然轉身,目光彷彿有所感應,看向牆外。
“師傅,你來了?”
蕭逸塵微笑,不再遮掩身形,自虛影中走出,身形宛如青煙一抹,瞬息便落於院中。
當然不管如何,他都是黑煙遮面,相貌不顯於人前。
“小安,可願拜我為師,修真道,踏仙途?”
小安一怔,小臉上滿是驚訝與激動,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早就拜過您了嗎?”
“此前,不過口頭傳道。你雖喚我一聲師傅,卻並未真正入我門下。”蕭逸塵語氣平靜。
世間有因果,倘若他習得劍訣,而不刻苦,不管因何,因噎廢食,他都不可能繼續教授心法。
可若是他不負所授,勤修苦練,且心性堅毅,天賦卓絕,自然應得正統傳承。
“若你願,便拜入我門下,承我道統,入我劍宗。”
雖然確實沒有宗門,他不過是一介散修,但是收人為弟子,該有的逼格還是要有的!
所謂的情緒價值便是如此,如若上去便是師傅形單影隻,力有所逮,你可願入我門庭,大多數人必然據之而後快,即便少有入門者,肯定也憤憤不已,哀怨當年為何如此糊塗。
小安猛地點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弟子小安,願拜師尊為師,誓隨劍道,不悔此生!”
小安明白,蕭逸塵每回都不顯出真身,自然也不願說出真名,心思縝密的他,自然不會多問,以師傅稱之。
“嗯!”
蕭逸塵故作高深的點點頭,一根手指朝著小安的肩膀一點,一絲細如牛毛的真氣赫然飛出。
照著永珍歸元隱劍篇的執行路線,在小安體內執行一週,然後消散,化作道道靈氣,融入小安體內。
“師傅!這...這是?”
小安心潮澎湃,就在絲線消散的剎那,他竟是感覺到渾身舒爽無比,熬夜練功的疲憊竟是短短轉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空靈,欲飄然而去,羽化登仙的空靈。
“這是真意,你效仿這道真氣的執行路線練功,如若一年之後,能感受到氣感,兩年之後可以入道,方可獲得接下來的功法!”
蕭逸塵不等小安回話,腳尖一點,飄然離去。
一個月了,也該去看看母親了。
先前他無能為力,救治母親,而今已至凝氣大圓滿之境,半步築基。
事不宜遲,想去再嘗試一番,雖然等築基再去也不遲,但身為人子,哪有親生母親,深陷重病,力有所逮,不嘗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