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走後,夜銜燭跟著出了門,來到臥房。
房間裡墨染青睡得香甜,似乎不知身邊的人走了又回來。
她睡覺的樣子很安靜溫柔,跟白日裡那個意氣風發的墨染青不一樣。
夜銜燭眼神匯聚在墨染青身上,這個人,現在是她的了。
他側身躺在墨染青身邊,將她後背貼著自己胸膛,整個人都攬在懷裡。
心裡的那塊空缺被填補,夢裡的場景成了真,他將臉埋在墨染青的脖頸處,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味道。
清水淡香味,這都是他的。
一覺睡到半下午,墨染青迷糊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後背發燙,像是有人拿火烤她一樣。
等她徹底清醒,才發現自己是在夜銜燭懷裡,那燙人的爐,就是夜銜燭的胸膛。
夜銜燭還在睡,墨染青怕驚醒他,輕輕抽出被攥著的手腕,離開夜銜燭的懷抱。
夜銜燭的手指追著她,在被窩動了動。
夜銜燭腿上的傷口昨天用了藥,不知道恢復的怎麼樣了。
她輕輕掀開裡褲,看到傷口。
兩顆獠牙留下的血洞已經結了一層薄痂,邊緣泛著暗紅色,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
傷口周圍的面板仍有些腫脹,用手一摸硬硬的。
她皺了皺眉,指尖沾了些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上去,別的不說,只盼這傷口能好得快一點。
塗了藥,墨染青想悄悄下榻離開,夜銜燭卻醒了。
“去哪兒?”他問。
“額…回墨府。”墨染青回頭,見夜銜燭正盯著她,眼眉間有著對她不告而別的不悅。
“劉楓備了晚膳,吃過再回去。”
一切以病號為主,墨染青答應了。
傳了膳,墨染青本想再用矮几,夜銜燭直接拒絕了。
“我還不至於到動不了的地步,這點傷不要緊。”夜銜燭帶著墨染青坐下。
得,自己就多於關心。
晚膳很豐富,有肉有魚有蝦的。
古代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墨染青和夜銜燭在飯桌上,誰都沒有說話。
夜銜燭剝了蝦,放在墨染青碗裡。墨染青吐了雞骨,拾起筷子撿了吃。
外面天黑了,劉楓風塵僕僕進來,拿著管家送過來的帖子,“主子,太后明日設了宗門宴,邀請您和王妃參加,說是增進感情。”
明日設宴,今日才送來拜帖,可見這宴設得有多倉促。
夜銜燭撂下筷子,問,“那邊的事處理完了嗎?”
他問的是後山那些狼的屍首。
昨夜剛發病,太后就要設宗門宴,讓夜銜燭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處理的很乾淨。”劉楓回。
那就很奇怪了,太后不是那種好端端就要跟夜銜燭拉近關係的人。
十次設宴,九次鴻門。
夜銜燭與她之間,只有仇,沒有情面。
夜銜燭剝著蝦,“以後這種沒用的東西,不用告訴本王,直接處理。”
不論太后對夜銜燭的邀請,出於什麼目的,夜銜燭都不會去接受。她們之間沒有和解的可能,血海深仇,最後只能是魚死網破。
“等一下!”墨染青喚住劉楓,讓他不要那麼著急。
她轉過頭對夜銜燭說,“這是太后頭一次邀請我,我當然要去。”
夜銜燭皺了皺眉頭,墨染青抬指給他撫平,“不去怎麼知道她的目的在哪兒。”
夜銜燭把剝好的蝦肉放進墨染青嘴裡,他手沾了腥,想去碰墨染青那隻作怪的手,又放棄了。
見夜銜燭不再皺眉,墨染青嚼完蝦肉,才對劉楓說,“告訴宮裡來的人,明天睿王會按時到場。”
劉楓此時正在目瞪口呆,他剛才看到什麼了?主子在給王妃剝蝦?
他那冷酷無情,手撕猛狼的主子,竟然還有如此賢惠的一面。
翌日,
一早墨府門前就停了一輛豪華氣派的馬車,桌上香爐燃著青煙,夜銜燭依舊身著玄色錦袍,持書穩坐在車廂裡。
劉楓在外面通報,“王妃出來了。”
夜銜燭放下書,撩開簾子探出身,看到墨染青踏著晨露款款而來。
她一襲白衣飄紅絛,紅色金絲繡邊髮帶垂落肩後,很利索的一身裝扮,看著不像是赴宴的,像是去砸攤子的。
車伕給墨染青放踏凳,墨染青擺手讓他退下,她仰頭對著夜銜燭挑眉一笑,意味深明。
那抹笑將夜銜燭眸底的冰霜都化開了,他朝墨染青伸出掌心,墨染青很自然的將手搭在夜銜燭掌心,任由他將自己拉上馬車。
四周景物一轉,墨染青落在了夜銜燭的懷中,她抬頭正對一雙含笑的眸子。
馬車輪盤轉動,墨染青不知道想到什麼,輕喚一聲,“夜銜燭。”
“我在。”
“帶我去騎馬吧。”
墨染青不會騎馬,只聽說騎馬追到的風,和吹過來的風,不一樣,她想去追一次風。
“好。”
掌心中的柔軟捨不得放開,夜銜燭就這麼捏著手裡,回答的溫柔又幹脆。
有冰涼的東西貼在她的手背,套上她的中指,墨染青轉頭去看,是一件環指鈴鐺手鐲。
鐲身細如柳枝,卻以累絲工藝纏繞出繁複的纏枝紋,每隔三寸便墜一枚小巧的銅鈴,鈴舌銜著顆渾圓的香珠。
最精巧處在於鐲環相接處,竟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銜珠鳳凰,鳳尾舒展成環,恰好環住纖纖玉指。
墨染青坐直了身體,手指撥動鈴鐺,“這是...?”
“開過光的。”
墨染青那個招魂鈴戴著不方便,總是忘記不說,打架的時候,還經常弄丟。
這手鐲可代替墨染青腰間的招魂鈴使用,戴在手上,就不會被弄丟了。
“叮鈴~”
隨著墨染青的撥弄,銅鈴發出一聲清響,鳳凰銜珠的紋路在燭光下流轉著細膩的光澤。
夜銜燭輕笑一聲,伸手將她耳邊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喜歡嗎?”
墨染青抬眼看他,四目相對間,她忽然湊近,在他唇上輕輕一啄,如蜻蜓點水般迅速退開,“非常,非常喜歡。”
夜銜燭微微一怔,隨即眼中笑意更深,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宗門宴她是要參加的,她還沒跟太后好好算算這筆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