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知在沙發上等訊息等睡著了，突然響起超大鈴聲——
“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在廚房熬粥的鄔惠嚇得勺子掉了，登登登跑到客廳，推醒慄知。
“慄知，你好歹是女明星，能不能給我高階大氣上檔次一點？”
慄知悠悠醒來，還有點不清醒，軟糯糯的小奶音：“可是這個聲音最大了，我不是怕我一睡著就醒不來，耽誤工作嘛。”
“誒呀！”
鄔惠氣得拳頭就伸到了慄知腦門前，然後就雷聲大雨點小，輕輕敲了敲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再不接別人就掛了。”
“哦。”慄知翻過手機一看，來電名——川劇變臉。
鄔惠不解，“你什麼時候還去學變臉了？”
與此同時慄知手機放耳邊，“喂，請問尊敬的沈導演找我有什麼事嗎？怎麼突然想到了我這個十八線呢？”
鄔惠嘴巴張得老大，心裡別提多震撼了：
沈確叫川劇變臉？他和慄知到底是什麼關係？
慄知已經拿起手機往臥室走了，鄔惠沒好意思聽牆角，念念不捨地繼續回廚房。
電話那頭的沈確額頭青筋直跳，“你給我發那兩個表情包是什麼意思？”
“你的復仇大計是什麼？”
“突然祝我幸福是要走？上哪兒去？”
慄知進屋就把自已甩到軟軟的大床上，懶洋洋地說：“就兩個表情包，沒什麼意思，看你這麼久都沒找我，看你還活著嗎？”
沈確自動翻譯這句：你沒找我，但我想你了，可我又拉不下面子，所以發了兩個表情包詐你。
至於‘祝你幸福’嘛，字面上的意思，她希望我好。
沈確自我腦補，把自已補得心裡暖洋洋的，因為電影推遲心裡的陰霾一下子少了大半。
他也不著急睡了，語氣懶懶的，“黃岩通知你了嗎？電影的事？”
慄知剛才都在睡覺，醒來就接電話，還沒看手機呢。
“副導演通知我什麼？明天的圍讀？我準備好了。”
沈確：“電影開機推遲了，圍讀也取消了。”
只有在面對慄知時，沈確才沒掩蓋自已語氣裡的憂傷，那個在公司群替員工打氣鼓勁的沈總，其實並沒那麼想得開。
只有他自已知道，他有多想幹好這件事。
一步步走到這裡，他終於有機會成為導演了，成為這圈內規則的話語者，可以挑選演員，佈局整個小生態。
所以他才有自信聯絡慄知，讓她來面試，成為自已組裡的演員。
只有自已踩實過的土地，他才能確保不弄髒慄知的腳，他希望她乾乾淨淨地追求自已的夢想，成為優秀的演員。
可是，他還不夠無所不能，世上仍有許多事他辦不到。
慄知迷迷糊糊的腦袋瞬間清醒。
“你，還好嗎？”她擔心地問著。
沈確也不瞞她，“有點不好。”
慄知一絲都沒猶豫，“那怎麼你才會好？”
“你……”舌頭在口腔裡滾了一圈，他差點脫口而出心裡的話——你抱抱我好不好？
慄知疑惑：“我？我怎麼樣做你會好受點？”
她臉上露出傲嬌神情，“不用v我500，姐姐今天免費送你，想要什麼？”
你。
想要你。
可沈確說不出口，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把手機貼在耳朵上，兩手藏進被子裡。
“要不，你給我唱首歌吧？”
“唱歌？”
慄知腦子裡都是自已的手機鈴聲，“套馬杆的——”
還沒唱到‘漢子’，漢子就冷漠出聲：“換一首。”
慄知又想去撓自已的臉了，但她左手打右手，生生忍住。
“我不會唱歌。”
沈確：“百科上說你可以電影學院第一名，藝考時沒考過唱歌？還是你不想唱給我聽？”
慄知回想起自已那兒戲一般的藝考回憶，嚇得沒敢繼續深想。
“你真要聽我唱那一首？”
沈確挑眉，很有興趣和逸緻，“唱來聽聽。”
慄知皺眉抿嘴，臉蛋股成充了氣的包子，她視死如歸地開口——
“小白菜呀，地裡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跟著爹爹，好好過呀。就怕爹爹娶後孃呀……
親孃想我誰知道呀，我想親孃在夢中呀，小白菜呀，地裡黃呀。”
沈確：……
慄知：……
雙方沉默了十秒，慄知臉紅：“是你要聽的，不許嫌難聽。”
她把自已裹成蠶繭，恨不得鑽進腳趾摳得一室三廳裡。
沈確此刻臉若冰霜，“小慄知，你想媽媽嗎？”
慄知突然抬頭，“啊？”
慄知確實不是好的歌手，五音勉強在調兒上，前幾句尤為難入耳，可唱到中間時，她彷佛代入了親生經歷，那一句句‘親孃’像她對媽媽的思念。
很悲很苦很感動。
“還行，更多是覺得她可憐。”
媽媽生下自已後身體就不行了，短暫的時間內把溫可可當親生女兒疼愛憐惜，卻仍舊沒撐過一年就去世了。
“你都知道？”
沈確沒瞞著，“大學時溫家去學校認你，我便知道了一點，慢慢的都聽說了一些。”
慄知本想唱歌安慰沈確，沒想到一曲後兩個人都emo了。
她強顏歡笑，聲音提高几度，像是故意引戰似的，“喂，沈確，電影暫時不拍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接別的專案了？”
沈確危險眯眼，“接觸什麼新專案了？”
慄知當然沒接觸，她剛知道訊息，怕是鄔惠也是才知道。
但她故意逗他，“我這麼有趣的性格，上個綜藝應該能吸不少粉吧？黃岩不調侃我是新人，只拍過打醬油的角色嘛。
等我綜藝上完了，我就是流量小花，到時候打他的臉，讓他給我漲薪！”
沈確哈哈大笑，“你想漲多少？”
要是不多，他可以直接跟製片人說。
慄知數手指頭，想說個現在片酬的兩倍——十萬？
但說出去顯得自已更窮酸了，於是她信口開河，“跟你差不多吧。”
像沈確這樣的頂流，片酬怎麼地也有幾百萬上千萬吧？
誰知聽筒裡傳來一聲蘇到骨子裡的輕笑。
“小慄知，我這自導自演的電影零片酬，不僅不給，我還倒貼，你要不要‘夫唱婦隨’一下，也不收錢來幫忙演個女三號啊？”
慄知臉一下子垮下來，“什麼‘夫唱婦隨’？誰跟你是‘夫唱婦隨’，你想得美！不僅口頭上佔我便宜，還想白嫖我？醜拒了。”
沈確哈哈大笑，聲音似鳴琴絃，光是聽著就感覺耳朵癢癢的，很優美。
可惡，這男人的笑聲都比我的歌聲動人。
真是人間蠱王，天生善於勾引人的臭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