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內雜七雜八放滿了各種用具,只有常走的地方被清出一條過道。
本就不大的院子裡,晏遙正坐在板凳坐上,熟稔的剝開花生殼,將其中的果仁扔到地上的簸箕中。
梅辭也做著同樣的活計,不過她的效率,要比晏遙不知低上多少。
謝羨廉歪頭避開門簾,出現在門口,表情僵硬,眼中略有嫌棄。
晏遙餘光瞟見一邊的謝羨廉,手中動作不斷,卻也不開口招呼。只是無聲偷笑,裝沒看見。
梅辭顯然也注意到了謝羨廉,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回憶起這個人的名字。
過於安靜的氣氛,對於謝羨廉來說是一種別樣的酷刑。
“你有何事?”
此刻梅辭的聲音,在謝羨廉聽起來,彷彿是將他從無盡尷尬中拯救出來的天籟。
“咳,我是……本少爺是來為前幾日僕人的無禮行為,登門致歉的。”
梅辭思考片刻,不解的問道:“你指的是,哪個行為?”
這一問給謝羨廉直接問住了,讓他瞬間窘迫的不知如何開口。
晏遙看足了笑話,裝出一副才看到謝羨廉的樣子,語調極其浮誇。
“呀,這不是謝大少爺嗎?怎麼有閒情屈尊降貴,光臨小店?這院子髒亂,怕是髒了您的身份,還是換個地方好些。”
謝羨廉自是知曉晏遙在嘲諷他,面上卻又不好發作,恨得他只得暗暗咬了咬牙。
“的確,院中雜亂。既是客,理當在更為舒適的地方就坐。倒不妨去大堂,再敘緣由。”
梅辭本能的回答無疑給了謝羨廉一個臺階,讓他頓時對這個姑娘的好感又高了一些。
尷尬瞬間轉移到了晏遙身上,他鬱悶的瞅了眼梅辭,卻又無法抱怨,只得心中暗暗嘆氣。
片刻後,三人圍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碟剛炒好的花生。
晏遙與謝羨廉兩個人都沒有率先開口,他們互相看不順眼,用眼神無聲訴說著對彼此的厭惡。
不遠處的司囿坐在櫃檯後,他的面前同樣放著一小碟花生。
司囿坐在椅子上,一手撥弄著碟中的花生,一手撐著側臉,饒有興致的看著不遠處的三人,感覺有趣至極。
梅辭看不懂此時的氛圍,她依舊是第一個開口,引出了話題。
“……當日對姑娘出言不遜,屬實不該。為表歉意,姑娘若有什麼需求意願,但說無妨,我謝家必傾力相助。”
“哼,說得倒是好聽。”晏遙給了謝羨廉一個白眼,從桌上抓起幾粒花生丟入口中,邊吃邊說。
“前面來店裡鬧事,後面還放出流言詆譭,誰知道你這人安的什麼心思。”
謝羨廉雖然惱火晏遙,可晏遙說得確實是事實。於是他站起身來,十分誠懇的向梅辭拱手鞠躬,表達自己的歉意。
梅辭仍舊處在狀況外,她看著謝羨廉的舉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並未因此生氣。”
這一回答,讓謝羨廉直接愣住。
晏遙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抓起桌上的花生,頗為無奈的說道:“你應該生氣。”
梅辭沉默了,她看了看晏遙,又瞅了瞅司囿,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謝羨廉:“你既知錯,及時回頭便是,我不怪你。”
此話一出,眾人表情各異。
晏遙無奈的扶住額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司囿則是一副看樂子的心態,笑了許久。
變化最大的要屬謝羨廉,他從杵在原地發愣,逐漸轉為滿臉喜悅,心中對梅辭更為讚賞。
“別以為梅辭原諒你了就沒事了,這事沒完……”
晏遙話還未說完,就被謝羨廉的聲音蓋住:“原來姑娘姓梅,梅辭……當真是個好名字。不知梅姑娘……你做什麼!”
謝羨廉吃痛瞪向晏遙,眼中滿是怒意。
晏遙哈哈一笑,撿起碟中的花生,瞄準謝羨廉的腦門,又彈了過去。
這一下可是惹惱了謝羨廉,二人立刻抄起袖子,開始互相放狠話。
看著沒一會就打作一團的兩人,梅辭轉頭望向司囿:“我應該阻止他們嗎?”
司囿卻只是撣了撣袖子,笑道:“讓他們自己玩。”
梅辭似懂非懂的看向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緩緩站起身來,給這二人騰出足夠的空間。
……
“看來前幾日的訓練,並沒有什麼成效啊。”
司囿翹著腿,臉上帶笑,戲謔的看著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晏遙。
晏遙哼了一聲,重重拍了下桌子,卻因為太過用力,疼的他趕緊將手收回。
“那小子,下次再來挑事,他晏大爺定要他好看。”
梅辭將水盆放到一旁,抬手捧起一捧水,手心的水瞬間凝結成冰。她將冰塊貼到晏遙腫起的臉上,不明所以的問道:“晏大爺?”
冰塊的溫度瞬間讓晏遙打了個寒顫,他吸了口氣,顫聲說道:“你不用這樣喊。”
“今日不過是那姓謝的跟班不在,若是日後在街上碰見,你待如何?”
聞言,晏遙癟了癟嘴,似乎經歷了漫長的心理鬥爭,終於狠下心來:“下次訓練,再也不偷懶了。”
看到司囿臉上的笑容更深,晏遙不禁感覺自己跳進了坑裡。
“單是不偷懶未必能勝於對方,還是說……你想敗在謝羨廉手上?”
一聽到謝羨廉的名字,晏遙瞬間來了脾氣,又重重錘了下桌子,手雖痛,卻並沒有將其收回。
“不行,輸誰不能輸他!”
另一邊,謝家。
“廉兒,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穿著華麗的婦人慌張的牽過謝羨廉的手,眼中滿是關切。
“娘,沒事。不過是路上遇到了個小痞子,與他動了手。”
謝羨廉的情況並沒有比晏遙好到哪裡去,他的臉上同樣是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十分落魄。
“你這孩子,我聽說你把趙虎他們趕回來了,為何不讓他們陪著?要是……”
謝羨廉搖了搖頭,阻止了母親接下來的話語:“娘,我想學點防身的法子。”
謝夫人愣了愣,看著自己孩子堅定的神情,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晚些請個師傅,教你些防身的體術。日後若是一人,也能有些制敵的法子。”
“多謝娘。”
謝羨廉吃著糕餅,臉部的抽痛讓他有些難以下嚥。他在心中暗下決心,定要與晏遙分個高低出來。
二人誰也不服誰,只待著日後,要給對方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