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以後哥必然苟富貴勿相忘。”
說著,他溫柔伸手安撫此時有些疲憊的姑娘,“三水已經很厲害了,別總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剛從鄉里的初中轉到南鎮時,她很多功課都跟不上,邵時逸先花時間把自己跟上了,這才悉心輔導著她一塊兒。
兩人沒日沒夜的苦讀,把腦子學到混沌才會短暫的停下歇一歇。
她或許沒有那麼聰明,但是堅韌,努力,不畏縮,拼盡全力在向前走,這些品質都組成了一個最好的溫思淼。
此時外面有輛鎮上少見的豪車疾馳而過,邵時逸目光追了一路,“以後咱就開這個怎麼樣?”
溫思淼跟著看去,黑色的,她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好像是什麼越野車吧。
“你知道多少錢嗎?”
“聽舍友提過,幾百萬吧。”
她瞬間就覺得那車不醜了,甚至帥到有點高不可攀,“果然,看著就氣派,加油啊邵小二!”
“......”
“在學校沒喊我已經很剋制了。”
“行吧祖宗,你一個人的邵小二,想怎麼叫怎麼叫吧。”他放棄掙扎,靠著身後班車廉價的座椅嘴角上揚。
溫思淼對邵時逸未來開豪車的壯語沒有任何打擊的言語,因為她看到了少年眼中的自信倨傲。
起點在深淵又如何?他們已經歷經數年爬到了平地,再花數年站上山頂有何不可?
他一定會成功的。
她也是。
金黃色的太陽光從路邊的樹葉縫隙中穿過,落在兩人肩上。
空氣中是不知道誰身上的肥皂乾淨的味道。
這是屬於她們滿心期許著未來,當下最美好卻又野心勃勃的青春。
車程近兩個小時,到站還要走一段路,剛下車時已經變了天,烏濛濛的一片,兩人還沒走到家門口,雨就下了起來。
老路上的土地很快就泥濘起來,邵時逸拿出傘開啟遞給溫思淼,蹲到前面,“快點,我揹你。”
“都快到了。”
“別磨嘰,鞋子髒了我還得給你洗。”
溫思淼一陣無語,順從的趴到他背上,“又沒要你洗。”
“行行行,我是為了讓爺爺看看我多體貼好吧。”
他掂了掂背上的重量,聲音有些低,“你怎麼好像又輕了。”
“沒有吧。”雨越下越大,溫思淼穩穩抬著傘遮住兩人,抬手給他擦去頭髮上飄落的幾滴水,“最近不是吃的挺多嗎?”
邵時逸沒接話,沉默著把五分鐘能走完的路磨嘰到了七八分鐘。
“蝸牛呀!走快點呀,你褲腳都髒了。”
“嘖。”他妥協的加快了速度,“催催催,腳在我腿上我愛走多快就走多快,你真能叨叨。”
“髒了還得洗!”
“又沒要你洗!”
遠遠的就看到老屋門前的老人,許是看到兩人,忙站起來,混啞的聲音高興的喊著,“淼淼,阿逸!”
一到老屋門口,溫思淼從邵時逸背上跳下來,跑過去抱住了老人,“爺爺,下雨了你怎麼坐外面?”
“我估摸著你們快到了。”他笑著拍拍溫思淼的背,步履蹣跚的接過她手裡的傘,朝邵時逸擺手,“快,快換鞋。”
溫思淼眨眨眼,“我可沒髒,邵小二說懶得給我洗鞋子,非揹著我回來。”
爺爺笑得合不攏嘴,一直在說好好好,“阿逸打小會照顧人,你和他在一起爺爺放心。”
邵時逸哼笑,“爺爺,沒吃飯吧?家裡菜還有嗎?”
他一邊問一邊俯身脫下沾了泥土和一些草屑的運動鞋和襪子,穿上門口擺著的大人字拖。
“有,我昨天去買了些,這天氣擱不住,也沒買多少。”老人語調絮叨,說話有些緩慢,拉著溫思淼問在學校吃得飽穿得暖嗎。
邵時逸蹲下就著一旁很矮的水管,拿起刷子把鞋表面刷乾淨。
溫思淼瞥了一眼他那有些泛白的幾十塊錢的球鞋,抿了抿唇,扶著爺爺走進屋裡。
“學校食堂挺便宜的,幾塊錢就能吃飽,而且小二經常給我買牛奶零食吃,估計還長胖一點了。”
就回來兩天,他們沒帶什麼東西,兩人加起來也就只背了一個包。
爺爺不知道怎麼的,看著孫女的笑,一進屋就躲著擦了擦眼淚,“生活費夠用嗎?在學校有沒有人欺負你們?”
“夠用的,沒人欺負我們,況且,有小二在呢,您還不放心他嗎。”溫思淼安撫著老人,軟聲移開話茬,“白老師最近有沒有來家裡?”
“經常來,前兩天還買了些東西,太難為情了,待會兒雨停了你們去看看她。”老人從兜裡掏出被布裹著的零錢,全部遞給她,“買點東西去回禮,牛奶水果什麼的,我腿腳不好平日走不了那麼遠的路了。”
“我還有錢的,爺爺你留著,自己飯菜吃好一點,酒就別喝了.......”
溫思淼也不由得絮叨起來,她總是惦念著老人一個人在家,可又沒有辦法,平時也只能請隔壁嬸子幫忙照看一點。
門外的邵時逸刷完鞋就去了廚房,爺爺已經提前把飯煮上了,煮了一大鍋,每次生怕不夠吃似的,可他們吃不完又剩著,他自己一連吃幾天。
菜也洗乾淨放在簍裡,還有塊新鮮的豬肉,在砧板上。
如果不是他們回來,老人自己是捨不得吃的,通常就是清粥解決,連菜估計都懶得弄。
爺爺聽到動靜,蹣跚著起身喊道,“我來炒,阿逸,你過來休息。”
“我來就行,爺爺你和三水說說話吧。”
爺孫兩個多月沒見,倒沒什麼非說不可的,無非嘮嘮村子裡的事,學校裡的事。
邵時逸做菜很是熟練,他八九歲就在家裡幫著爺爺做這些了,溫思淼一向是打下手都排不上號的那個。
吃完飯,他又去洗碗,溫思淼非常習慣的在一旁老椅子上葛優癱,假吧意思問一下,“需要幫忙嗎?”
邵時逸頭也不回擼起袖子輕嗤了一聲,“洗的乾淨嗎你。”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是沒錯的,對邵時逸來說,他從小就承受了他不該承受的......家務。
如果非要問,那一定是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