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的天氣很隨機,一天能感受到三個季節,四月還能下雪,到了七月十幾度得穿外套。
最重要的是物價比北城還高得離譜,溫思淼來到這邊第一年算是被磨沒了脾氣,和林琳一起想方設法接了不少私活才勉強苟延殘喘著。
她在學服裝設計前就已經做好了很燒錢的準備,哪怕這邊學費不高,可前三年在學校一年比一年花得多,錢如流水往外流,她實在有些撐不住了,現下,在英國同學請她幫忙到酒吧代班駐唱她也歡天喜地的接了下來。
“不過,我唱歌只能說不跑調,老闆不會扣工資嗎?”
“沒事,他們只要求唱中文歌的漂亮女孩子,你這個大美女哪怕上去唱小兔子乖乖他們也能笑成呆瓜。”
金髮女孩這樣說著,笑了下,“老闆是個奇怪的紳士,他主業是畫家,專畫唱歌的漂亮中國女孩,據說是為了找到他心中繆斯,很多人搶這個錢掙呢,要不是你之前幫過我,我就推薦我朋友去了。”
林琳一聽,蹙眉,“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沒什麼危險吧?”
“放心吧,我什麼為人,能坑你們?”
林琳不放心,放下手頭設計稿空出時間陪她去看看情況。
是家環境沒有那麼烏煙瘴氣的清吧,老闆金髮八字鬍,三四十的年紀,穿得像舊世紀的公爵,姿態也高傲,嗓音清亮,出口卻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噢,漂亮的中國女士,你就是小美美推薦來的代班駐唱?”
“是,您好。”
“簡直像個天使。”八字鬍牽起她的手紳士親吻她的手背,“願意降臨此地是我的榮幸。”
溫思淼莫名其妙的被他逗笑了,和林琳無奈一聳肩,“老闆,你不先聽聽我唱得怎麼樣嗎?”
“nonono,就你這個姿色,往那一坐,臺下的呆瓜哪還管你唱什麼,不過你放心,安全我們必定為您保障......”
真是個奇怪的老闆奇怪的店。
縱然他這麼說,溫思淼來之前也為此做了準備,特地練了幾首歌,起碼讓自己擔得上他開的日工資。
夜晚,清吧人逐漸多了起來,到時間了,林琳在吧檯目送她上臺,燈光聚集,音樂輕緩,穿著青色長裙的姑娘乾淨出了歲月靜好的景象。
她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很多照片。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偌大的房,寂寞的窗......”
如她所料,唱完歌下來搭訕的男孩不少,還有些年長的想要個聯絡方式,溫思淼還沒說什麼,就已經有人上前攔住了他們,並把二人安穩送出去。
林琳打趣道,“剛剛有個白髮帥哥,長得很不錯。”
“看到了。”溫思淼也笑,“可惜了。”
等順利拿到錢,八字鬍老闆逗她,“是誰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讓你這麼想念,唱得人心都要碎了。”
溫思淼毫不掩飾,眸子微亮的笑著,“愛人。”
“那他一定是個優秀的男人。”
“是。”
“祝福你們。”八字鬍在身後揮手,“歡迎你們下次再來,兩位美麗的天使。”
溫思淼衝他彎眸,八字鬍也笑,笑容中多了幾分溫和與欣賞。
沒走出幾步,她接到一個跨國電話。
簡安在那頭興奮的歡呼,“淼淼!我幫我哥談成了單大生意!你不知道那人多胡攪蠻纏,最後被我完全洗腦到一點脾氣都沒有,我可太牛逼了!”
她大學學了金融,但不想留在大城市打拼,畢了業就回家幫忙做生意,據說在南鎮開起了建築公司,一家獨大。
“真棒!恭喜啊安安。”
“我好想你啊,你什麼時候回國?”
“我也不知道,林琳想在這邊發展,我想和她一起多待兩年,回國和她一起搞工作室。”
“好吧,你想不想聽小二的事?”
溫思淼一頓,搖了搖頭,儘管她看不見,語調輕快,“不了,我等他以後告訴我。”
簡安嘆了口氣,想到上一次見到邵時逸,心裡替他們感到可惜,“分開真的不會難過嗎?我看著都難受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依舊笑著,“我尊重他的選擇,我等他。”
等他功成名就那天,有支撐自己的底氣了,不會捨得放她一個人的。
幾年而已,又不是等不了。
結束通話電話,她點進那個‘心心’軟體,那邊的頭像依舊黑白,只有自己這幾年發去的短訊。
不過兩人也不是毫無聯絡。
銀行卡里不定時會收到一筆錢,來自邵時逸。
偶爾幾千,偶爾幾百。
她收起手機,和林琳繼續朝前走。
......
第二年,溫思淼和林琳召集了平日玩得不錯的朋友一起合開了造型工作室,不大的幾十平房,堆滿了東西,起步艱難,以她和林琳的設計風格為主,大家一起尋找客源,開始接活。
林琳幹練,做事雷厲風行,這是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實。
令大家意外的是溫思淼,她看著總是淡淡溫柔的,可做起任何決定也絕不拖泥帶水,設計方案不好就連夜覆盤最佳化,效果好就乘勝追擊,有了目標不猶豫不等待,立馬就要執行起來。
大家為學院設計大賽的作品焦心時又能堅定的引導大家,“題一道道做,飯一口口吃,急完布料急打版,一天著不完的急,腦子一亂,手也跟著亂,先涮個火鍋吧,吃飽了再慢慢商量。”
儘管吃了上頓沒下頓,資金幾乎投入了工作室的運營,大家仍舊滿懷希望。
這一年,陳述和邵時逸的軟體開發大業也在路上。
......
“國內過年了吧,新年快樂,小二。”
“倫敦天氣捉摸不透,不過我似乎生來命好,遇到的都是些很美好的人,過得很開心。”
“英國進入冬時令了,黑夜變得漫長,剛來那年第一次知道原來時間還可以倒流,現在習慣了,但也和朋友一樣,總是在秒針跳回前一小時的時候為此歡呼。”
“下雪了,雪花像冬天落下的吻。”
這是溫思淼去英國的第四年。
也是邵時逸不回短訊的第四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