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校前一天,兩個少年做了豐盛的晚餐,和爺爺談心到深夜,第二天早早收拾東西準備離家。
周致遠嫌村子裡賣的衣服不好看,勉強買了幾件邵時逸同款裝備,硬是撐到今天。
兩個傢伙比來時黃了一個度,他頭髮長出來沒修,看上去不倫不類,便天天戴著頂黑色鴨舌帽。
搬著行李走到村口時,三人聽到村口‘情報站’的談論聲。
“就是那個戴帽子的小夥子,聽說是混黑的,可惹不得。”
“怎麼在老溫家住這麼久,快一個月了吧,兩娃子會不會跟他學壞了啊。”
“沒見王老三那個潑皮都繞道走嗎?最近收斂很多,也不找別人麻煩了。”
“別說,小夥子幹活有勁,跟著小二還幫鄰里鄰居搬大物......”
周致遠似笑非笑回頭挑眉,“邵小弟,可得好好供著我這尊門神。”
邵時逸懶得搭理他,把手裡白色帽子扣溫思淼頭上。
東西全在兩男孩手裡,溫思淼甩手吃薯片,想起這事,小聲八卦,“聽說你們那天還拿著菜刀去了?”
周致遠聳肩,忽然咧嘴露出大白牙,“嘿,情侶帽。”
下一秒邵時逸重重打掉了他頭上的帽子。
周致遠:“......”
我踏馬真是無語。
一個暑假沒見的陳述在幾人剛上車時打來電話,“小二,回學校沒,今晚抓緊我們最後的狂歡啊!”
他的聲音太激動,從聽筒溢位,後排單獨陪著一堆行李的周致遠傾身上前,“行啊,我請,想唱歌還是酒吧?”
陳述疑惑,確定自己沒打錯電話,緩緩扣了個問號,“周致遠?臥槽!你倆不會是在變態中選擇了鉅變態吧!”
邵時逸:“......別噁心我。”
陳述發出抓心撓肝的質問:“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厚顏無恥賴我家不走。”邵時逸說一半想起什麼,緩緩回頭,“給錢,房租,沒滿一個月按兩個月算。”
周致遠:“......”
結束通話電話,陳述接連發來訊息。
是個帥哥:【搞什麼,你們兩情敵相安無事生活了一個月?!】
【還他媽是和你們暗戀物件一起?!】
【我回趟老家到底錯過了什麼刺激的事情啊啊啊啊!操!】
他之前在六人組的群裡經常發騷擾資訊,一般沒什麼人理,邵時逸更是嫌吵給他免打擾了。
這下總算沒無視,邵時逸極其囂張的回了四個字:【區區情敵。】
是個帥哥:【牛!】
明戀三水:【看我網名。】
是個帥哥:【媽的,你開始明著騷啊,我到底又錯過了什麼?】
邵時逸關了手機,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孩。
她剛吃完薯片,順手把垃圾袋遞過來塞他手裡,然後帽子往眼睛一扣,毫無形象打了個哈欠,開始睡覺。
他盯了那粉嫩的唇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無意識望向前方老大爹光禿禿的後腦勺輕笑。
——今兒陽光真好。
......
晚上六人組去ktv玩,鬧到半夜,許久沒聚的好朋友再次相聚,沒有生疏,仍舊有聊不完的天,打不完的趣。
氣氛組陳述高舉酒杯,說要祭奠即將逝去的青春。
路瑤和簡安也跟著上演疼痛文學,溫思淼哭笑不得,勸他們高考完再開始緬懷。
喝了兩杯酒就有些暈乎的路瑤一把抱住她,“淼淼,我不想長大,長大就意味著不可以再不懂事的任性了,我想永遠做一個小孩,做爸媽的寶貝公主。”
溫思淼彎眸,柔聲哄她,“瑤瑤永遠都可以做爸媽最心愛的小公主呀,這和你的年齡又沒有關係。”
說這話時,邵時逸側目,他喝了不少酒,略帶水霧的桃花眼望向女孩。
總是心疼,每時每刻都想抱一抱她。
快點長大吧。
長成能真正遮風避雨的屋簷。
路瑤被她一句話說得眉笑眼開,忽然暈暈乎乎發出質疑,“淼淼,你和安安怎麼喝不醉啊?”
溫思淼喝的根本就是邵時逸給她換掉的牛奶。
而簡安豪邁的仰頭對瓶吹,末了擦把嘴,“姐姐我啊,千杯不醉。”
然後和她們講述自己是怎麼被家裡哥哥學別人父親訓練女兒酒量的悲慘遭遇。
“女孩子當然也可以喝酒啊,而且會喝一點才好呢。”
“若是以後在社會上遇到居心不良的,毫無防備一杯倒可就完了。”
“你們倆,乖乖聽課,出去玩不能喝陌生人遞過來的酒......”
周致遠那磁性卻跑調八百個彎的歌聲做背景板,包間裡的畫面像一部荒誕滑稽的影片。
陳述忽然仰天長嘯,“馬上高三了,人生最可怕的噩夢就要來了!”
幾個人笑話他小題大做,能比現在可怕到哪裡去。
但很快,他們就錯了。
開學這天,班主任滿面春風走進來,氣勢活像帝王早朝。
“同學們!打起精神來!”
“高三了,讓我們迎接新的校園生活,努力,奮鬥,備戰高考!!!”
臺下學生:“......”
非常默契的沉默一瞬,緊接著不約而同發出爆鳴,有高興的、感慨的,更多是唉聲嘆氣的。
“老班,怎麼開學第一句話就是提醒我們這麼可怕的事?”
班主任撐著講桌,無奈笑了下,“高考不可怕,可怕是退縮,畏懼,迎難而上啊同學們。”
他說了很多鼓勵的話,突然話鋒一轉,擼起手袖,“啊,因為上學期大家不太理想的成績在前,我這個暑假去請教了一下省裡的高階教師,痛定思痛,打算一改方針,過去對大家的學習還是太過寬鬆了,教育方式也有些溫和。”
這個剛滿三十的男人收起慈祥的面容,化身笑面虎,“接下來呢,我叮囑過的事,交代過的細節,大家要是還犯,比如提前交卷,考卷不寫名這類的啊,我見一個抽一個!聽明白沒?!”
臺下噤若寒蟬。
待他繼續講話,左下角里,陳述搖頭,轉著筆一臉深沉。
“我就說吧。”
“噩夢開始了。”
‘啪嗒’一聲。
他手中的筆飛了出去,正好砸在講臺上,在只有班主任訓話的環境下格外突兀。
那隻藍色的碳素筆安安靜靜躺在他伸手夠不到的地方。
像極了一種,令他百口莫辯的挑釁。
陳述對上班主任陰惻惻的目光,正襟危坐,嚥了把口水。
“老師,我說,是不小心的,您信嗎?”
九月的暖陽透過窗簾照在了課桌上,金黃的光映出書本的斑駁,帶來的是青春。
是溫暖,亦是當下正少年的孩子們,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