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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木瓜家事

等吃得差不多,她是時候回去。

臨走前,黃廚子還說:“媽媽愛吃這些小玩意,我以後讓人做了給媽媽送去。”

她忙不迭說:“不用不用,這也太麻煩你老人家了。”

“順手的事,我閒下來沒事做,就愛研究這些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媽媽不嫌棄就好。我一個人吃,比不了兩個人吃有滋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心想黃廚子人還挺好的,情商也高,黃娘子更是人美心善,父女倆怎麼就攤上康銘這個暴虐狂呢?

黃娘子就不能和離,非得任由康銘折磨自己嗎?

倒不是她多管閒事,實在是康銘的所做所為已然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退一萬步來說,打雷的時候就不能劈劈康銘嗎?

從前院出來,她準備按照餘慕煙的吩咐,領上繁姐兒到戚家去給戚墨臺道謝,走到轉角處,聽到有人在哭。

她探頭看去,見是木瓜躲在幾株芭蕉葉後面啜泣,看起來好不可憐。

她這該死的好奇心,沒忍住上前去,試探地問:“木瓜?”

木瓜慌張擦著眼淚,收住哭意,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想讓人瞧見自己這副窘樣。“媽,媽媽。我沒偷懶,我做完活了的。”

“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沒有。”

“沒有你哭成這樣,我還當是哪個小丫頭在哭呢。有事就說,不要藏在心底裡,你自己解決不了的話,就該說出來,讓大家幫幫忙也好。”

“我……”

她追問了幾句,木瓜老實交代說,是他爹領著他弟弟來找他要錢。

林未巧不置信地問:“所以剛剛在側門外,跟你說話的那個人,是你爹?”

木瓜點點頭:“他不知怎麼就跟人打聽到,還找來。”

林未巧還是很震驚,她知道木瓜出身貧苦,但也沒想到會苦到這個份上?木瓜爹也太窮了吧?

不誇張說,感覺就窮到只剩副皮囊。

木瓜說,他爹說一家子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實在是沒活路了才來找他,希望他能念在骨肉親情的份上,幫幫家裡。

如果連他也不幫的話,那老的老小的小,也不用活了。

“你們家裡遭難了?”

“唉,一半是老天爺發難,一半是他們自己的難。”

木瓜說,他爹娶了後孃,生養了八九個孩子,活下來的就有五個。他後孃生到最後一個孩子時,是在寒冬臘月裡,家裡四面漏風,連床像樣的被褥也沒有。

產婦進了風,又吃不上什麼東西,導致身子虧空太過,連床也下不得,兩年了還躺在床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他們家鄉連連遭了洪水,莊稼根本種不成。

莊稼活不了,人也難活的。

他爹把他兩個妹子,一個賣給了人家當童養媳,一個賣給人牙子。他的大弟弟,也抵給人家做幫傭。

即便如此,他家裡還是揭不開鍋,三天餓九頓。

“他跟我哭家裡怎麼艱難怎麼艱難,可這不關我的事,他在決定把我賣掉的時候,我就跟那家裡沒關係的。”木瓜哽咽地說來。

“我恨他,恨他在我娘一死就娶後孃,恨他在我那麼小的時候,就把我給賣掉。看他過得這樣苦,我理應高興才是,偏偏我卻高興不起來……我把這些年攢的錢,給了他一些。可我怕,他還會找我要,我又狠不下心來給。”

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別說木瓜,就是餘慕煙,也狠不下心來拒絕餘老太太的。

林未巧表示同情,也不好說什麼,無論木瓜怎樣做,始終都是最難過的那一個。

就是木瓜他爹,就不能當少生點當積德嗎?生那麼多又養不活,養不活又拿去當牲口去賣,真真造孽。

“你要給也合乎情理,只是別全給,你爹不可憐,可憐的是你和你那些弟妹。你家這情況是個無底洞,你能幫就幫,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他們過得不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理是這個理,真要木瓜不管,也是做不到的。

寬慰好木瓜後,她去雙棲院,回過餘慕煙,便領著繁姐兒去戚家。

跟著去的,還有歡姐兒和郭奶母。

偏生去得不巧,戚墨臺不在家,惠陽縣君說早就回去辦差了。

窩在惠陽縣君懷裡的繁姐兒問:“舅外祖母,臺舅舅什麼時候回來,他答應過我,教我騎馬的。”

惠陽縣君笑著說:“哪有姑娘家騎馬的道理?”

“為什麼不能?那天台舅舅就讓我騎了,很好玩!”

“他呀,就是太慣著你們了。”

不同於餘家人多熱鬧,相比之下,戚家就顯得冷清許多。

戚家戚太夫人在老家頤養天年,惠陽縣君的丈夫戚舅舅在外地任職,長子成家後在外單過,戚墨臺也在外面任職不常回來。

偌大戚家,只得惠陽縣君一個,難免孤獨寂寞。

人老了,都盼著兒孫滿堂,熱熱鬧鬧的才好。

惠陽縣君抱著繁姐兒逗了好些會,對林未巧說:“回去跟你們家夫人說,平日無事,讓幾個姐兒常來坐坐,都是自家人,不拘著那些個虛禮。我也老了,就盼著家裡熱鬧才好。”

這一刻,林未巧才意識到惠陽縣君和餘老太太是同個輩分的人,而餘老太太一看就是個老太太,惠陽縣君許是不用操心那麼多,又善於保養,氣質幹練利落,有著世家貴婦風範。

待了兩三個時辰,惠陽縣君留晚姐兒用午飯,林未巧和歡姐兒跟著吃了不少東西。

郭奶母還笑說:“怪不得你們是母女呢,連吃相都一樣,看你們吃東西多香啊。”

母女倆訕訕笑著,覺得有點丟人是怎麼回事?

回到府裡,熱得不行,找了個地方乘涼。

林未巧半躺在石椅子上,扇著蒲扇,叫嚷嚷著:“好熱好熱……”

話音剛落,傳來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她半眯著眼看去,是秋詩同個生人在說話,倆人的距離較近,秋詩看上去還有些扭捏羞澀。

她想了想,那人八成就是歡姐兒說外頭來送料子的宋贊?

她暗自觀察,見這宋贊很是主動迎合,看上去有點討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