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猝不及防的介紹，朝暮一時間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來，侷促的雙手要伸不伸。小白並不打算讓她接過去，介紹完就放下石像，又撈起一個:“我母親。”

“哦哦哦。”朝暮抬起的手又放下，顯得有些無措。

小白倒先笑了起來:“這些石像都是我爹刻的，是我這一支的族譜。”

朝暮想起聽雨曾說，他姐姐有三個孩子，不知哪一個是他的爹爹……但哪一個都不是這個瞳色呀。“你爹爹，是哪位王子?”

“三王子阿吉斯。”他見她一臉茫然，便補充道，“我奶奶有四個孩子，大公主二公主是藍綠雙瞳，三王子是金瞳，四王子是綠瞳。”

啊對，那個時候三王子剛剛出生，因為瞳色並不如意，他姐夫就來打聽雨的主意，命運的齒輪就從那時候開始啟轉了。

“你貌似也知道錫越國所謂血脈正統的講究。後來錫越在中土建國，更加強調這種規矩，我爺爺雖是開國大功臣，卻在這一條上惜敗，跟那個位子始終差了點緣分。”

“他不甘心呢！於是他讓他的三兒子，娶了他的二女兒。”

“什麼？”朝暮彈立起來，這是人話嗎？“你是說……你的母親，是你爹的親姐姐?”

小白無所謂地聳聳肩，輕描淡寫:“中土重人倫，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在錫越，也不算太異常的事……他們覺得，這樣可以有效確保血統的純正。”他眨了眨眼，“起碼，他終於配出了這雙瞳色。”

朝暮看著他的眸子，五味雜陳，一言難盡。

小白倒沒什麼喜怒，繼續道:“不過終究是天意弄人，我出生後沒多久，就亡國了。”

“咿呀！”朝暮心中萌生出了對姐夫哥的同情，他是抑鬱致死的吧？

“亡國嘛，你懂的，大家逃的逃，殺的殺，降的降。”小白將石像都擺了回去，“我母親和我爹是分開走的，我爹帶著我，一路輾轉了很多地方，母親和叔伯長老一起，但最後同我爹會合的，只有幾個拼死逃出來的死士。”

“我爹從那時起就有點不太正常了，”小白指指腦袋，“他尋了這個洞躲起來，每天孜孜不倦地開始刻石像，越刻越瘋癲。”等他將代表自已的那個石像也刻完後，他就躺了下來，待小白去看時，才發現他早已氣絕，沒有遺言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這種被完全無視拋棄的感覺，比臨死時拉著他的手委以什麼復國重託更讓他難受，不過他表面上仍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一直就在這個村裡遊蕩，婆婆見我可憐，就時常給我留口飯。爹死後，我也無處可去，就乾脆住到了婆婆家裡。”

好像該講的都講完了，又是一陣沉默。“咳咳，”朝暮問他，“你要不要，跟著我?”

“跟著你做什麼呢？”

“咦?”朝暮沒想過這個問題，跟著她修煉、遊山玩水，就像當初她跟著聽雨一樣，不行嗎？

“我的意思是，你有事情做嗎？如果跟著你只是搭個伴，我可能並不需要，我自個兒還比較自由。”

“你不想修煉嗎？你們一族，最強是能到九尾境界的呀。”這小傢伙有天生的靈力，實力卻羸弱不堪一擊，一如當年空有九尾卻連化形都不會的自已。

“舅奶奶，你很強嗎？”小白好整以暇地問道。

“啊？不是，不要叫我舅奶奶……我是青丘狐族，我天生九尾，啊不是我不強的意思……”一聲舅奶奶可把她叫傻了，語無倫次地回應。

小白笑起來:“我沒有修為就可以保持幼貓形態，在人間混吃等死並不困難。如果開始修練，尾巴會與日俱增，就只能是隻‘妖怪’了。但前期修為又不會很強，生活就會挺艱難的。”分析得頭頭是道，是一個聰明通透的小朋友。

朝暮回想起自已遇到聽雨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艱難困苦，感同身受，直呼有道理啊！不過，她不是還有條後路嘛……這個時候，她想起白澤來了。

小白按住她的手，繼續道:“舅奶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想陪著婆婆走完她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