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剛吃了幾口，婆婆忽然猛咳起來，一邊咳一邊連忙放了碗背過身去，怕唾沫星子噴到貓咪。小白竄過去，伸出爪子拍著她的背，好一會兒，婆婆終於停了下來，捂著嘴對它笑:“小白真好！婆婆是喝粥嗆到了，沒事，沒事。”

哪裡會沒事！明明已經咳了好多天了，尤其是夜裡，咳得更厲害。

小白眼看著婆婆夜裡咳得睡不著，眉頭緊鎖，想了想，還是溜出了門去。

“這孩子，半夜不睡覺，溜出來捉老鼠麼？”朝暮遠遠地䟾在它後頭跟著。

這個村莊在巴蜀城的偏遠地帶，依山而建。山是石頭山，也不算高，山上光禿禿的只能長出雜草矮灌，也沒什麼野物，村民們平時並不往山上去。

朝暮只見白貓駕輕就熟地一口氣跑到了半山坳，四面環視一下“噗”地鑽進了一叢尚且茂密的矮灌，便不見了。她怕暴露形藏，只得遠遠地盯著。

好一會兒，白貓才又重新鑽了出來，抖摟抖摟身上的雜草土灰，又朝山下跑去。

朝暮想了想，沒有再跟去，反而走向了那叢灌木，扒拉幾下便現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她小心地探了探，沒有任何結界，便吸一口氣，矮著身子扒拉了進去。

進洞後開闊了幾分，讓她得以站直身子；沒有照明，但是不妨礙她的視線。洞並不大，一五一十地都擺在眼前，她微微抽了口涼氣，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像。

說是石像，其實雕刻得很籠統，勉強能看出是貓的樣子。大部分是貓，尾巴數量不盡相同；也有幾條蛇，居然是雙頭蛇！還有些朝暮不認識的鳥，凶神惡煞的模樣。每個石像胸前，都刻著線線叉叉的圖形，有多有少不一樣，朝暮直覺這些是他們的名字，只是她不認得這些文字。

所有的石像背後、靠著的洞牆之上，刻著一個碩大的太陽圖案。朝暮探鼻嗅了嗅，發現太陽上染的已經發黑的顏色，其實是乾涸的血跡。

“沙漠的另一端，有一個叫“錫越”的國家，信奉太陽女神桑美西斯。太陽神轄下還有神官神儀神寵什麼的，具體分屬有點複雜，以後有機會再說……”

沒有機會再說了……朝暮喃喃道:“這些，都是你的族人呢……雖然，你可能不愛他們……”

她饒有心思地一個雕像一個雕像認過去，下意識地是想看看會不會有聽雨的小像。不過貓咪都長得差不多模樣，刻線又粗糙，委實分辨不出來。

她不甘心地對著幾隻九條尾巴的貓咪小像說：“聽雨，這裡有沒有你?有點話，你就眨眨眼……”

她瞪圓了眼睛盯著看了半天，哪裡會有眨眨眼的石像。自已都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訕訕地自嘲道：“我還以為我已經正常了……”原來還是瘋的。

洞裡還隨意擺了些竹簡布帛，上面叉叉線線的文字已經模糊得看不清楚。其實就算看得清楚，她也不認得。她頗有些懊惱，彼時纏著他教教她，該多好。

雖然他多半會說：“別鬧，有這個時間，去聽個戲多好?”

婆婆的咳嗽越來越嚴重，小白髮現她甚至偷偷在咳血。他知道婆婆不去看病是因為沒錢，他決定去鎮上找大夫。

但是怎麼把大夫帶回去呢？他還沒想好，因為他不會化形。他在醫館門口急得團團轉，此時一個女子走了進去，還似有似無地瞥了他一眼。是他的錯覺嗎？他聞到一絲妖氣。

他鬼使神差地偷偷跟了進去，就聽那女子對大夫說，她的婆婆最近咳嗽得很嚴重，想抓幾副藥，並且說：“我婆婆不耐煩喝湯藥，想配些丸藥來服。”

大夫問了一些症狀後便配了丸藥交給她，末了還囑咐說，如果方便，還是由他上門給病人當面診脈瞧一瞧比較好。女子謝過後提了滿滿當當的藥包走了。

小白趕緊跟上，一路琢磨著怎麼把藥搶過來 —— 這麼對症這麼巧，他想起夜夜在那群祖宗面前磕頭許願，祖宗終於顯靈了！

那女子走著走著，不知怎麼忽然崴了腳，“哎呦”一聲蹲下身子去揉，藥就擱在一邊。說時遲那時快，小白箭一般飛躥過去叼起藥就撒開了腿往婆婆家跑去。

“哎！哎！”女子裝模作樣地喊了幾聲，忍不住笑起來，這孩子，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