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鄉村的私塾裡,傳來朗朗讀書聲,小兒們搖頭晃腦煞有介事地扯著嗓子唸叨著,翻來覆去卻讓人昏昏欲睡。
初冬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陰影處窩著一隻小白貓。不同於唸書小兒們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它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細看去會發現,它的眼珠子竟是一金一藍的異色,映著陽光明媚,煞是好看。
許是發現了小兒們的瞌睡,老夫子叫停了眾人唸經似的的朗讀,點名道:“張滿財,合上書,你把剛才唸的那一段背來我聽。”
“啊!”瞬間趕跑了眾人的瞌睡蟲。一個小胖子站起來,期期艾艾地背誦道:“子,子不學,有……不對,非,非所宜。幼不學,幼,幼不學……幼不學……”卡住了。
窗邊的小白貓探出了腦袋乾著急,怎麼這麼笨呢!剛還在讀的嘛!“幼不學……”裡面還在反覆唸叨,就是過不去,小白貓忍不住張嘴:“喵——”
屋子裡的小孩兒們瞬間炸了鍋:“貓妖!夫子!那隻貓妖又來了!”
糟糕!沒管住嘴的白貓作勢要逃,腿快的小孩生怕夫子阻攔,已經衝了出來,那個張滿財快活地跑在最前面。
“貓妖!爺爺今天就要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小孩兒們一窩蜂地朝它堵來,抓起地上的石頭泥巴兜頭砸去。
“喵嗷!”白貓尖叫著躲閃突圍,在孩子群裡亂竄,驚得小兒們也又叫又笑,亂成一團。
總算,老夫子提了竹杖趕到,竹杖敲在門框上嗙嗙作響,小孩兒們終於停止了耍鬧。老夫子眉眼一瞪瞅著白貓:“還不快走!”白貓一溜煙地跑了。
“夫子,你又放走了貓妖!”小孩兒們不依,吵鬧道。
“誰說它是貓妖的?”老夫子吹鬍子瞪眼。
“俺娘說的!它兩隻眼睛不一樣顏色,是妖瞳!”
“我爺爺也說過,它是前朝遺孽,留著它要造反的!”
“嘿,你還知道前朝遺孽四個字啊,你三字經怎麼就背不出來?”竹杖象徵性地掃了過去,眾人哈哈大笑。
不遠處的大槐樹上,坐著個妙齡女子,低眉輕輕地自語:“真是個好孩子,這麼著急的情況下,它都沒伸爪子撓他們一下……聽雨,這是你家的孩子嗎?”
白貓夾著尾巴喪喪地走著,它知道村裡人不待見它,平時都不敢走大路,只沿著山道,遮遮掩掩地走到了村裡偏僻處的一個小院子一間小茅屋。
它在邊上先抖落抖落身上的灰塵泥巴,又舔了舔爪子給自已洗了個臉梳了個毛,振作一下才往裡走去。
院子裡有個婆婆正在灑掃,見它回來忙不迭地擦了手過來抱起它,一邊揉一邊笑道:“小白,又上哪兒淘氣去了?灰頭土臉的,日上三竿了才記得回來吃飯呀!”
她笑呵呵地將它放在一個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棉墊子上,轉身進屋裡去端出一碗熬得稠稠的米粥,一碟掰成小塊的饅頭,放在白貓面前。簷下掛著幾條小小的肉乾,已經曬得乾柴乾柴的,她左看右看,挑出一條稍稍大些的,同饅頭擺在一起。她摸了摸它的頭,話裡帶了幾分抱歉:“冬天沒什麼收成,等過幾天地裡的白菜收起了,婆婆去給你換兩條小魚兒來,咱們熬個魚湯喝,好不?”
“喵——”小白貓就著她的手掌心蹭了蹭,把放著肉乾的碟子推給她。婆婆立刻笑開了花:“哎呦小白乖,婆婆不吃,婆婆咬不動。小白吃,昂!”
說著,她又端出一碗薄薄的米湯,坐在貓咪邊上,笑眯眯地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