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整理了一下思路,想長話短說三言兩語交代完:“有人頂了貓妖的名頭行暗殺之事。殺了一些朝廷命官之後,就演變成各個官黨之間互相攻訐的籍口,於是一場妖鬧進化成了政治鬥爭。”
他見朝暮張口欲言,抬手阻止了一下,繼續道:“皇帝晚年的時候,納了自已兒子的妃子,寵冠後宮,引起朝臣不滿,有心人就聯絡了王子準備造反。”
“還有其他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埋伏著,像一根導火索,慢慢地就將原本的繁華盛世給點上了火……”
“我總覺得,您話裡有話還沒說清楚……”
白澤點頭:“頂了貓妖名頭殺人的其實就是貓妖;寵冠後宮的那個美人,也是隻貓妖……”
“哈啊?蘇氏妲已已經不是狐族的專利了嗎?”朝暮隨口嘀咕,但白澤望著她並不介面,她猛然頓住,“貓妖?”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山洞。
“看來你確實知曉一些因果的。”可以省下點口舌了,今天說的話比他過往幾個月都多。
後面的故事就是: 朝廷不安於內,邊境小國蠢蠢欲動。然後西陲有一個叫“錫越”的小國異軍突起,他們自帶神獸系統,戰力強悍,一路打過來,一路佔領了邊境十二小國。等打到中土國門外時,已經成為一支浩壯的軍隊。
中土朝廷此時已經被內耗搞得千瘡百孔,待要集結對外時更是發現,原先搞事情的貓妖就是早先流潛進來的錫越國神獸族子民。一番裡應外合血雨腥風,錫越國直搗黃龍佔領了中土。
朝暮不勝唏噓,這算什麼? 聽雨厭煩的族人,以這樣不相干的方式,間接地替他報了仇? 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這山河埋葬的骨血,已然過去了六百年? 心中的痛,還是結結實實的痛,刻骨的血仇卻早已化成了一抔黃土……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感,果然只要活得夠久,滄海桑田世事變遷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今天血流成河肝腸寸斷,明天歌照唱舞照跳,太陽照常升起,一切並不會有何不同。
“那麼現在在中土當政的是錫越族?”
“不是。”白澤慈祥地看著她,真好,一覺醒來,輕舟已過萬重山。
“原本中土神獸是不參與人間事的,誰為敗寇誰為王,與我們並無干係。”
“可是他們自帶神獸系統?”朝暮沉吟道。
“對,他們入主中土後,帶來的神獸與本土的神獸起了衝突,於是人間戰爭演變成了神獸們的爭鬥。”白澤的語氣凝重起來,“錫越國信奉太陽女神,當政後便以鐵血手段迫使中土人民改奉他們的信仰體系,而他們的治國手段也相當狠辣,導致人間暗黑慘淡怨氣滔天。”
朝暮不語,她睡的這一覺,錯過了很多風起雲湧啊。
“後來上蒼帝君震怒,命山海如意閣集結神獸,助中土人族討伐錫越之主,歷時百餘年,後世稱為‘僻蠻之戰’。”
果然是大事件!作為妖獸,她是聽說過山海如意閣的,當然也知道它和上蒼帝君的分量。
“之後,國祚兩百年的錫越主權被滅,其遺族或散落民間或逃亡出去,中土恢復了自已的統治。”
啊!真是一個跌宕起伏酣暢淋漓的故事 —— 但你費盡心機把我喚醒又千里迢迢跑來跟我講這個故事,究竟目的何在呢我請問?
“戰後論功,山海如意閣閣主諦聽大人位列仙班,由我暫代閣主之職……”
“嗯嗯嗯。”朝暮慣性點頭。
“我來找你,是要你做接班人。”
“嗯嗯嗯。嗯?嗯?!”
朝暮與他對視,風捲起她的衣袖。她的眼中充滿了疑惑,但白澤的眼神是堅定不移的。
“我……一定還在做夢……”她小聲嘀咕,偷偷擰了自已一下,“嘶——”有點疼。
“夢已經醒了。”白澤提醒她,“你不能一直這樣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