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覺得自已不僅出現了幻聽,還出現了幻覺,就在白貓蓄力結束朝他猛撲過來時。他抬了抬身子,太沉了,抬不動……他想,對不起呀小狐狸,他回不去了呢!
然後,他就看見了他的小狐狸,不過不是當初那個嚶嚶嚶還說話不著四六的小可憐。
狐火熊熊燃燒得像一朵巨大的重火華蓮。“她一定很生氣很生氣……”聽雨心想,居然有點心虛。白貓的爪子生生插進了他的心窩,他看見她咆哮著衝過來,每一條尾巴都帶著排山倒海的怒氣。他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真颯呀……”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雖然也擔心她打不過,但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
朝暮簡直要氣瘋了!她猛撲到白貓背上拼命撕咬,藉著白貓掙脫的力道下,生生撕扯下一大塊肉來。
“呸!”她吐掉血肉,弓起身體,豎起尾巴,身上的毛根根炸開,血紅的眼眸死死瞪著白貓。
“嘿,上來就要拼命,你都不問一下我是誰嗎?”白貓眯了眯眼睛,背上被撕咬的地方可真疼,這小崽子可真狠!
人都要被你弄死了,難道還要跟你攀兄道弟嗎?我管你是誰呀!你是天皇老子都不好使了!朝暮心想,眼睛死盯著他,絲毫不敢鬆懈。
“原來是有紅顏在側、佳人陪伴,溫柔鄉里軟了骨頭,難怪,難怪……難怪家人也不要了,世仇也不顧了。”白貓遠遠地瞥了一眼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明的玳瑁貓,一邊陰陽怪氣地調侃,一邊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朝暮這邊氣勢洶洶做著同歸於盡的打算,白貓卻並不戀戰,心念轉了幾息,就轉身跑了。
“哎?”朝暮猶如一拳出去打在了棉花上,憋悶地吐血。
聽雨傷勢太重,朝暮只能將他先背到山上他們常住的洞裡。她翻出他之前囤積的一堆靈丹靈草,也不管實際什麼功效,一股腦地塞進他嘴裡,外敷療傷的藥粉藥草更是不要錢地往他傷口上灑。
一整晚,朝暮都死死地盯著他。
一整晚,他仍然面如金紙,氣若游絲,甚至有些時候,朝暮幾乎都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了。
外傷的血倒是止住了,但明顯這已經是最微小的危險了。朝暮又急又愁,她對醫術一竅不通,她也不知道人族的大夫能不能醫治妖獸。
要不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好了!朝暮決定下山去捉一個大夫回來。正要起身,聽雨這邊微微呻吟了一下 —— 這是他到現在發出的第一個聲音!朝暮立即衝了過去,“聽雨?”她撫上他的臉頰,滾燙。她喚他,又全然沒了反應。
朝暮明白,現在需要的,其實是一個大羅金仙。她怔怔地掉下淚來,一遍又一遍跟自已說:“不要急,好好想想,一定有什麼續命的法子。”
說書先生說:“書到用時方恨少。”
“啊啊啊啊!”朝暮仰天長嘯,百爪撓心。她望著聽雨胸口血淋淋的傷,想象裡面那顆無聲無息艱難跳動的心,恨不得把自已的心掏出來塞進去!
心掏出來……心……?!
朝暮一下子彈立了起來。“青丘九尾,天生靈根,修元上品。啖其骨肉,可增千百年功力。尤其心尖上的那一口血,生白骨,築經脈,續天命……”師父曾經這樣……誇獎她。
朝暮哂然笑道:“這個好,這個貨源充足,唾手可得。”
不過師父並未講解過如何取心頭血。朝暮咬了咬牙,褪下衣衫,抄起一把匕首就往心窩子上捅了進去。
血噴湧而出的剎那,朝暮將傷口懟到了聽雨的嘴上……
“咱野生狐就是這麼猛咳咳……”朝暮自嘲,也不知道要灌進去多少才夠,就一直挺著胸梗著脖子懟著,直到腦袋開始發暈,眼睛起了霧。
她軟下身子,抓起事先備好的金創藥倒在自已傷口上。手因為失血過多的虛弱,抖得不成樣子,藥粉一坨一坨地堆在胸口。
聽雨唇邊血糊糊的一片,喉嚨一上一下,不自覺地吞嚥著,雖然現在已經沒有血喂進去了。朝暮後知後覺地醒悟,如果剛才聽雨沒能夠吞嚥的話,可能就被嗆死或者捂死了。
“哈哈哈哈!”朝暮被自已蠢笑了,狠狠抹了一把臉,手心溼漉漉的。“沒問題的,命這樣大,一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