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又向Kiki詢問了一些細節後，便讓眾人散去。他轉身去看卿小姐，對方已經回過了神，雖然臉色蒼白，但與臧先生聊天的神態仍然笑容可掬。

臧先生雙手遞上一隻小小的磁甕，嘆息道:“這次晚回來了些時日就是為了找這些熒惑草。”

“熒惑草三百年一個生長週期，這次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熒惑草生長於藏北極寒之地，每三百年結籽開花落蒂，因為草磨成粉後有一些特殊的功效，卿小姐自古早起便尋到了一處固定的草場便於採摘。後來遇到了能適應藏北極端氣候的臧先生，便由他每三百年進藏去取一次，至今也有上千年了。

“現在藏北到處都是人類在修路勘探開發，熒惑草生長的那片區域已經被人類佔據了。我趕到的時候，那片草已經被碾壓成泥，我是趁夜刨開了地，才蒐集到尚未破土的草籽，所以這次量也不多……”臧先生不勝唏噓，滿臉都是惜乎哀哉的悲傷。

“先生辛苦了！”卿小姐再次施禮，頗有些歉意。

臧先生擺擺手，懇切地建議:“我想過些日子再進藏，往更深處的無人區去尋一尋，也許還能尋到其他的熒惑草場。”

卿小姐回望了一眼小白，小白無聲地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卿小姐對臧先生致謝道:“多謝先生！不過這事不急，容我想想。”

臧先生也看出了她有幾分疲憊，便施禮告辭。

卿小姐開啟磁甕瞅了一眼，確實不多，也就那麼幾次的用量吧。她嘆氣，人類真是難評，你說他強大吧，一個小小的病毒就能搞死他；你說他柔弱吧，又疾風勁草地瘋長蠻幹，哪兒哪兒都能有他，煩死了！

小白接過磁甕，開口道:“當初是為了給我改變瞳色搞的這個，後來就變成了習慣，想想我當初為什麼要改變瞳色呢?我現在還需要嗎？”

“啊？”卿小姐一愣，呆呆地望著他，反應不過來似的。

小白迎著她的目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輕聲問道:“究竟怎麼了？你是在Kiki身上聞到了什麼味道?還是碰到了什麼，想起了什麼？”

小白抬頭看著她，灼灼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閃亮，她幾乎都要想不起來，這雙眸子原來的顏色……這雙眸子，和，那雙眸子……

卿小姐忍不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但是眼眶裡乾乾的，沒有一滴淚。

“是……碎……”喉嚨裡擠出細碎不清的聲音。

“是什麼？”小白握著她冰涼的手，不疾不徐地問。

“……崑崙……碎……”卿小姐緩緩弓起身體將臉埋入小白的掌心，悶悶地說，“Kiki的傷口上，有崑崙碎的味道。”

小白怔了怔，一時間沒能把資訊聯絡起來，甚至，他一下子都想不起來“崑崙碎”是什麼。他只能靜靜地捧著她的臉，指尖柔柔地摩挲她的臉頰，等著她進一步的指示。

過了許久，卿小姐抬起眼瞼，有氣無力地說:“我想躺一會兒……”

小白立刻起身將休息室裡的沙發床排開，扶著她躺下，自已就背靠著床沿席地而坐。

看不見她的表情，耳側是她空蕩蕩的呼吸聲，小白琢磨了一下，能讓她如此失態的，只有那個事情了。他想了想，試探道:“你以前說過，大妖最沒有意義的東西，是名字。比如大家都叫我小白，但其實我真正的名字，現在只有你知道，你若不記得了，我真正的那個名字就沒有了意義，我就只是‘小白’……甚至‘小白’也只是一個代號。”

隔了半晌，才聽見身後的回應:“你想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在遇見他的時候，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