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疑白蓮花,浮出龍王宮。
八月十五夜,比並不可雙。
此時怪事發,有物吞食來。
輪如壯士斧斫壞,桂似雪山風拉摧。
百鍊鏡,照見膽,平地埋寒灰。
火龍珠,飛出腦,卻入蚌蛤胎。
摧環破璧眼看盡,當天一搭如煤炱。
磨蹤滅跡須臾間,便似萬古不可開。
——《月蝕詩》
阿彌按照卿小姐的要求,在如意坊的院牆上用小篆撰寫了全篇《月蝕詩》。他用的不是普通的墨汁,而是飽吸月光的月蚌珍珠磨成的粉。等會兒天狗食月,無星無辰,這些字反而會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今天的卿小姐很忙。她指揮眾人掃榻擺桌、焚香點燈,搬出了私藏多年的好酒,甚至還化了個全套的妝。
老叟拿肩膀撞了撞小白,同他擠眉弄眼:“啥情況?她今天要相親嗎?”
老叟身旁跟了個小孩子,一直扯著他的衣角,怯怯地打量他們。小孩子腳下還有隻小比格犬,黃黃的腦袋毛茸茸的,圍著他們腳下竄來竄去,很是興奮。
“這娃撿回來之後就一直黏著我,問他話呢也不會說,這狗也是個乖巧的,也不亂跑,跟著這小孩兒寸步不離的。”老叟摸摸小孩兒的頭,一臉慈祥,“你說這到底都怎麼回事啊?”
小白笑道:“我看這孩子跟您挺有緣分的,您老受累,先帶上幾天。等過了今晚,我問問卿姨怎麼安排。”
“哪兒就看出有緣分了?” 老叟嘀嘀咕咕,“所以,今晚,究竟有什麼大事發生?”
“今晚天狗食月,有貴客臨門!”
得嘞,哪門子貴客要挑沒有日月星光的日子臨門? 上回說有客人的時候可就撿回來這倆玩意兒嘿!
碩大的犬獸咆哮著將月亮一點一點吞食,天地漸漸陷入黑暗,像被厚厚的雲層遮掩,撥不開的漆黑一片。
如意坊早就掛上了各式宮燈,燭火搖曳,煙氣朦朧,月蚌珍珠寫成的字在院子的粉牆上如點點星輝。
卿小姐帶著小白站在門口,她閉目斂神,手指在袖籠裡不停地掐算著時辰。
坊內眾妖但凡有些修為的,都莫名心神不寧起來。老叟哄睡了小孩,突覺一陣心悸,這威壓!
小比格犬也抬起頭,害怕地看著老叟。老叟拍了拍它瑟瑟發抖的身子,安慰道:“沒事啊,看護好你的小主人,我出去瞧瞧。”
他也來到門口,小白眼尖,趕緊對著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只見月蚌珍珠寫成的字猛閃了幾閃,瞬時化成粉齏,卻都往天上飄去,悠悠盪盪地匯成了一座橋,一條路。
“來了。”卿小姐朱唇輕啟,滿臉笑意。
天空的雲層似開了一道口子,朦朦朧朧地有許多人走出來,沿著亮晶晶如銀河的路飄了下來。
“靠!白澤大人!”老叟已經喊了出來。
不過,無人怪他失禮,卿小姐也已快步迎了上去。
“白澤大人安康!”
“卿卿別來無恙!”
卿小姐抿著嘴還端著儀容儀表,眼底的笑意卻藏也藏不住,百千年沒見了,即使是老領導,看起來也是慈眉善目親切可人的。
她把白澤往廳堂裡迎,後面一群如意閣老同事已經和小白鬧成了一團。
“嘿哎!這不是那誰……嗎!”一個頂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年輕人按住老叟叫道,“天哪你怎麼這麼老的樣子?化形失敗嗎?”
“你真是駁嘴裡吐不出象牙啊!什麼那誰?你爺爺不認識嗎?”
“呵呵呵呵小逐你跟笑傲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呢!”卿小姐忍不住回頭調侃了他們一句。
“嘎?”駁像是被突然禁了聲,驚悚地打量著卿小姐。他扯著老叟問:“你聽見她說什麼了嗎?你看見她笑了嗎?還笑得那麼……邪惡!她她,她被奪舍了嗎?!”
“她不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老叟撓了撓頭,完全不能理解駁的大驚小怪。
“卿卿活潑了很多啊!看來,自已當家做主的日子,很是自在哦?”白澤笑眯眯地說。看到她這樣放鬆的樣子,他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