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打著哈欠走到如意坊門口,一臉被迫上早八的有氣無力。門口一名老叟在打太極,捧氣灌頂,堪堪收尾。“龜爺爺!”他禮貌地打招呼,但笑得促邪。
老叟幾番欲言又止,最終放棄,應下了這一聲招呼。
“叫龜爺爺蠻好的,聽起來比卿姨輩分都大!”小白調侃他。
真不想理他……老叟心裡嘀咕,但是又忍不住……“你今兒起挺早呀!”
“啊——呀!”小白伸了個懶腰,“卿姨攆了我出來開門,說有客人來。”
如意坊在街區的一個暗巷裡,偷偷摸摸地化顯出了自已的巷口坊匾,像從另一個次元透過來似的。老叟探出頭來左看看右看看,只有牌坊底下窩著一個小孩,蜷縮著的懷裡還抱著一條小小的狗。一人一狗都緊緊閉著眼睛,老叟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了探鼻息。
“還有氣兒,不過也快涼了。”他抬頭看向小白,“這不會就是卿小姐的客人吧?”
小白也挺納悶的,當時也沒細問,卿姨一說客人他就應了,自然而然地腦補出好幾種模樣,就是沒有這一種的。
說著話,小狗倒是先醒來了,圓圓的眼睛溼漉漉地映出一隻老龜和一隻白貓。“嗚嗚……”它低低地哀鳴,眼裡滿是懇求,哀傷無助的神情讓老叟心肝兒一顫。
他看著乾瘦,力氣卻很大,一把便撈起了他們。“行了,他們就是客人了!”
小白看著他大步走回去的背影,無奈地笑起來,重新張開結界。
“近期本市破獲了一起研製販賣違禁藥品案件……除了製藥的黑窩點,警方還查獲了一處利用大量犬類作為實驗體的地下實驗室……”鏡頭裡不停閃回著亂糟糟的實驗室、奄奄一息的實驗犬、從土裡刨出的一隻一隻被塞在麻袋裡殘破不堪的犬類屍體……據說案件破獲的起因,是半夜裡有一個血淋淋的男人闖進了醫院,他身上掛著一條黑狗,死死地咬著他。
“啊啊啊真是太可憐了這些小狗!用小狗做實驗的人都不得好死!”熱搜第一的新聞下擠滿了評論區的人。
“對對對,應該用你媽做實驗,人類還能往前再進一大步!”
“樓上的你沒有媽,你是你爸屁眼裡生出來的嗎?”
“你生病了要吃藥,藥好不好你不知道,你一邊嗑著藥,一邊罵人家為什麼要做藥——呦呦呦,切克鬧!”
“家人們,動物實驗是醫學藥品實驗的必經之路,實驗室裡就算沒有狗狗,也會有鼠、兔、魚之類,目前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代替動物實驗……”
“那也可以用更人道一點的方法吧?你看看這樣和那樣,跟虐待有什麼區別?”
“好茶的一朵白蓮花,你就不要吃肉了唄,被你吃肉的豬豬牛牛也好可憐哦……”
“你這是偷換概念!”
“呦呦呦,破防啦!用動物做實驗也不犯法呀,就像我在這裡罵你,也不犯法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爽了!做鍵盤俠真的是太爽了!管你特麼是誰,管你究竟在說什麼,我就是一頓霸氣輸出,誰特麼要跟你們講道理啊!你們是對是錯跟我有什麼關係?爽就完事了,比打炮還爽,哈哈哈哈哈!
一間狹小陰暗的屋子裡,電腦螢幕照亮著一個男人猥瑣猙獰的笑臉。他隨手又拿起手機,開啟了相簿,裡面是無數他在各種地方偷拍的照片。他篩選了幾張,發了出去,過一會兒,聽到錢到賬的聲音,更加眉開眼笑起來。
他又切出一個軟體,開始打字:“妹妹今天乖不乖啊?在學校有沒有認真上課?”
“上課在想哥哥啊?那哥哥要打你的屁屁懲罰你咯!”
他興奮地坐直身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機螢幕:“你鏡頭再往下一點,哥哥看不見怎麼打屁屁?”
牆角的天花板上,支著一張蜘蛛網,一隻比普通蜘蛛更大了些的黑色蜘蛛吊著一根絲慢慢地垂了下來,在他的頭頂上懸停了一會兒,又慢慢地順著絲線爬了回去,繼續織起網來。
一圈,又一圈,它要織一個大大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