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龍也提了一壺酒慢慢踱到卿小姐身邊: “不會打擾你吧？”

卿小姐微笑不言，看著玄龍在離她一尺多遠的地方坐下來，是一個親近但又不冒犯的距離，心情更好了些。

玄龍提了酒壺的手裡還夾著兩隻小盅，一併放在面前，又從袖袋裡掏出一支小瓷瓶，朝酒壺裡滴了幾滴不知名液體，然後晃勻，分別斟滿兩個酒盅。

“嚐嚐。”一杯遞給了她，一杯握在手中，做了個敬飲的姿式。

卿小姐端詳了一下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芬芳馥郁，應該也沒有當著人面下毒的吧？便也舉杯回敬了一禮，滿杯飲盡。

好酒！明明跟她壺裡的酒是一個味道，卻更加醇冽甘甜，回味無窮。她咂吧咂吧嘴，滿齒留香。遞迴酒盅後眼巴巴看著他又倒了一杯。

“你剛才加了什麼進去?”

“酒吞雙曲。”玄龍再次將酒盅遞給她，看她忙不迭地又一口悶了，舌尖舔著唇角，意猶未盡的樣子，便一本正經地說:“這酒吞雙曲啊，是用太常江的酒吞蛤蟆的口水製成……”

卿小姐臉色頓時就變了，似乎是想起了癩蛤蟆的模樣，還口水製成……忍不住就要乾嘔。

玄龍哈哈大笑，“對不住對不住！”他連忙解釋:“酒吞蛤蟆其實是太常江源頭的一種奇石，形狀如蟾，剖開後有石乳流出。沒其他功效，就是往酒裡面加幾滴，無論什麼酒，可令其香更濃味更醇，凡品變仙品，仙品變絕品。”

就是一塊石頭擠不出多少石乳，也算是個奇巧珍品了。

他索性往她的酒壺裡也加了幾滴，笑道:“算是賠禮道歉。”

看他笑得一臉誠摯，卿小姐又實在抵不住酒香的誘惑，撇了撇嘴，姑且信他，又給自已倒了一杯。

“酒吞雙曲後勁綿延，你慢慢地喝，不然很容易醉的。”

“不怕，我酒量超好的！”其實是有點上頭了，她臉頰透紅，媚眼如絲，笑靨盈盈。

玄龍心跳多了一拍，忙紅著臉別過頭去，假意咳嗽幾聲。

“哎，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不知道當講不講……”卿小姐支著頭瞅他，一副小女兒乖乖嬌嬌的模樣。

“你講！”話起得太猛，氣衝了嗓子倒是真咳嗽起來，玄龍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卿小姐並未留意，自顧自地問:“你弟弟……去取佛祖真身舍利，他是怎麼想的？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畢竟正常妖獸不會打這個主意。

卿小姐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一臉“我知道這是個人隱私但我就是好奇想問”的小表情，玄龍小鹿撞樹的內心卻一片悲憤: “沒有難言之隱，他就是單純的手欠！”

卿小姐歪著頭笑起來，“好像一直都是你護著他……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吧？感情真好呢！”

玄龍垂眸點頭，手指摩挲著手裡的酒盅，慢慢說道:“我有兩個兄長，都特別優秀特別厲害，父王與母后對他們期望有加，尤其是母后，幾乎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

於是就看不見他了。他的童年是在龍宮裡散漫野長的。

太常龍王有好幾位側妃，其中有一個並不那麼得寵的“玉妃”，倒是生下了四王子。玉妃是霸下北部族的族長之女，性情溫潤，玄龍很喜歡去她的住處玩耍，一天裡有大半天都是在那裡度過。老四出生後，玄龍更是半耍半帶地照顧起了小娃兒，吃住都在一起，倒像是玉妃的孩子了。

“所幸母后是真的不在意我，我才得以大大方方地在玉妃身邊長大……”玄龍低低地笑了一下。

“呃……”要表示同情嗎？卿小姐怔了怔，還沒來得及調整面部表情，玄龍嘴角上揚起來:“不用同情我，我從未覺得自已不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