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那個匣子裡是……”杜語張了張嘴，又覺得無從解釋，莞莞終究是個外人，她並不能理解這些前因後果帶來的情緒。

莞莞聳聳肩，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提醒她道:“馬上要到侯場時間了，你得趕緊上妝哦！”

“啊？”怎麼就要她上妝了？她急道:“我唱不了啊！”

“我也唱不了了啊。”莞莞三下五除二就脫了自已的衣服，然後一邊往自已臉上抹妝，一邊理直氣壯地說，“反正都唱不了，上臺去也是丟臉，丟的也是你的臉，當然是本主去丟啦！”

杜語被她這番言辭繞得有點懵，乍聽之下居然還挺有道理……莞莞已經完成改裝，現在是與她七八分像的小助理容貌，然後就過來扒她的衣服，卸妝水哐哐往她臉上潑。

“等等，等一下！”杜語手忙腳亂地阻止，“你不可以這樣！我們有協議的！”

莞莞停下了動作，眉頭緊蹙，為難道:“對哦，我們簽了協議的……”可還沒等杜語鬆口氣，她又歪頭打量了她一下，莞爾一笑:“那我們，就重新再籤一個吧！籤一個，你心裡真正想要的合約！”

杜語站在候場通道里，馬上就要輪到她了，心跳得如戰鼓擂鳴，喉嚨也隱隱作痛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已怎麼會站在這裡，這是普通丟臉的問題嗎？她一定是瘋了，就因為莞莞說的那句“杜語姐，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站在舞臺上了”，她就著了魔一樣穿上了登臺的禮裙 —— 是的，她渴望那個舞臺，燦爛光華，萬眾矚目。而這次之後，“杜語”一定會被封殺，因為她也只能站在那裡，她唱不了啊！這的確是她最後一次登臺的機會了。

“杜語老師，到您上場了，請您準備一下，從這邊的升降機上去。”

杜語拍了拍自已的臉，深吸一口氣，心跳得依然如打雷一般。一旁陪她候場的莞莞突然湊到她耳邊，悄聲道:“百靈學口，學得再像，也只是模仿，沒有感情全是技巧，終究替代不了正主。”

什麼意思？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杜語來不及細想，就被工作人員帶向了升降臺。

按要求，杜語要在離地數十米的高臺上引吭高歌。升降臺緩緩地升出地面，升上高空，一襲紅裙在風中獵獵作響。

一眼望去，人頭攢動，百旗飄揚，碩大的體育場都靜靜地等著她。奇怪，之前還狂亂的心跳奇蹟般地平靜下來，杜語仰起面龐深深地吸一口氣，連風都是甜暖的。眼角酸澀地抽動著，她連忙閉上眼睛咬了咬牙，不讓眼淚流出來。

“總不能真的光站著吧……就最後，再試一次吧！”她伸出手按在了自已的喉嚨上。

這首歌的開始部分是一段吟唱，沒有配樂，於是有那麼一段時間，體育場上都沒有任何樂聲響起。

“怎麼回事?音箱故障了嗎？”人們只見高臺上紅裙颯颯，女郎一動不動地站著。直播畫面裡她微張著嘴，緊皺著眉，喉嚨一鼓一鼓的，卻聽不見聲音。

“直播事故嗎？”人們騷動起來，工作人員緊張地想要上去排查。

“再一點點，再一點點就好……”杜語死死地按著喉嚨，嗓子用力地鼓動著，想要把聲音擠出來。喉頭腥甜，似是糊住了一口血。她連十個腳趾都在用力，蜷縮起來緊緊地摳著鞋底。

工作人員乘坐的升降梯已經越來越近，杜語回頭看了一眼，心冷得像浸在了冰水裡。“果然還是不行嗎？”她自嘲，最後一次也不行嗎？

她不甘心啊！可是她太失敗了，喉嚨痛得要滴出血來，心也痛得要死了一樣。“爺爺，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她抬起頭，哀慟至極地仰天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