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來，腦部受損的人有辦法復原嗎？”

陳玄思考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活死人只是讓她的身體活著，可如果始終醒不來的話，那和死亡也沒有多少區別。

“辦不到。”林晴搖頭，“沒有義體可以取代大腦的功能，哪怕最極端的改造戰士，腦部也是要保留的。”

“你之前說的那個記憶備份也不行？”

她聳聳肩，“它的作用是將記憶資料化，聽說最高階的版本還能覆蓋其他人的記憶，效果跟奪舍差不多。但資料化的記憶並不等同於本人，如果人真的有靈魂，那一定是跟大腦繫結的。”

既然科技路線行不通，蓮雲宗的仙丹似乎就成了目前的唯一解。

跑去崑崙山巔找他們討丹？

這個想法聽起來就不靠譜。

陳玄是去過崑崙山巔的——透過柳知冬的記憶。他“看到”這位宗門弟子站在雪山頂端，朝著一扇玄青色的大門彷彿敲打，可門扉紋絲不動。連他們的弟子都叫不開山門，自己帶上柳姝月一起估計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等下……陳玄忽然想到，雙胞胎建立的那個蓮雲宗行不行？

如果說季雲和季蓮的宗門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真正的蓮雲宗，那蓮雲宗所擁有的一切他們應該都有才對。

當然這期間會經歷多長時間，他無從得知。

但可以換個角度來啊，比如讓季雲給自己一個宗門必定會信任的信物，然後用這玩意叫開山門，換取仙丹。雙子若真是蓮雲宗的締造者，那便是老祖宗般的人物，後代弟子沒理由不遵從此令！

聽完陳玄的主意後，林晴不由得一愣。

“呃……好像……大概……也許行得通。如果兩個蓮雲宗真的有關係的話。”

有沒有關係，亦能用這個方法來確定。

“我現在就去一趟那邊。”

“等下，”林晴叫住他，“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到的事。而且比起徹底治好艾洛麗，我覺得更應該優先跟她說上話，告訴她別放棄求生的慾望。在未來有腦科學家研究過，如果一個人遲遲不能感應到外界的情況，大腦的一些功能便會退化，比如說負責思維的區域徹底停擺，這也是植物人很難醒過來的原因。”

“怎麼說？她現在的狀況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當然不行……所以我在想你的那個能力會不會有效果。”

能力？

陳玄愣了下，忽然意識到對方指的是什麼了。

“造夢主？那不是單純的夢境嗎？”

“話是如此，但它或許又沒那麼虛無縹緲。”林晴沉吟片刻才接著說道，“你是能力使用者，可能感受不深，但在我看來，它會一定程度影響到現實。”

“什麼意思？”陳玄還是第一次聽她談到這個。

“你在邀請我入夢之前，單獨使用過幾次這個能力，對吧？”

他點點頭，因為蘇星晚不能給他提供任何經驗，他只能自己一點點來測試。

“其實我有感應到。”林晴緩緩道，“那幾天我睡覺時隱約有夢見，自己在店裡工作，只是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後來入夢，才想起來夢中見到的模糊景象和入夢時幾乎一樣。”

呃……這個說法有點繞。

陳玄理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做夢時夢到了能力商店，入夢時身在能力商店，打工時還在能力商店，總之就是那幾天商店把她包圍了。

這就很不可思議了。

即使沒入夢，她也會受到能力的影響？

“如果不進入夢裡，我是察覺不到的。”林晴補充道，“畢竟真正的夢一醒來就會忘掉大半，只會留下一個朦朧的印象。”

“原來還有這麼個情況。”陳玄很快意識到，夢中的人物恐怕不是純粹靠能力虛構出來的，它在塑造林晴時，可能確實參考了林晴本人的記憶，所以才會讓她產生一種莊生曉夢的感覺。

但這個效果顯然有限制。

要不然全城人都做同一個夢也挺可怕的。

造夢主虛構出來的江城顯得空空蕩蕩，街上都沒幾個人影，顯然是受到了這個限制的影響。

那限制條件是什麼呢？

陳玄頓時想到了一點——林晴也對他非常熟悉。同理，店鋪裡會出現柳姝月，是因為雙方都彼此認識。

“按這個說法，柳姝月那幾天豈不是也夢到了店鋪？”

“這我就不清楚了，她在另一個世界，睡覺時間都不一樣，夢不到也正常。”林晴回道。

“說得有道理。”陳玄忽然想到了蘇星晚的夢，“為什麼蘇星晚的夢裡會出現那麼多人？我記得她說過，一開始城市裡是有大量民眾逃難的。”

“你忘了她之前是幹什麼的了？”林晴顯然也想過這個問題。

他豁然開朗，樂隊主唱，也就相當於偶像了。她認識的人，以及認識她的人，必定是自己的好幾倍。“那些人難不成都是她的粉絲？”

“大有可能。”對方肯定道。

“好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了。”陳玄點點頭，“如果我在夢裡夢到艾洛麗，就能得到一個接近於現實的艾洛麗。同時這個能力也會影響到她，讓她做一個見到我的夢？”

“不錯，要是我的設想沒錯，她即使沒醒來，你們也能進行間接交流。”

“那為什麼我不直接邀請她入夢呢？”陳玄問道。

作為能力發起者，他確實不太瞭解入夢者的感受。

“先不說她在昏迷狀態下能不能回應你的邀請，就算能行，也只會讓夢裡的艾洛麗被替換成腦波混亂的艾洛麗，想想就不是什麼好事。”

林晴的理由很簡單，陳玄沒有見過傻子或瘋子版艾洛麗，夢裡塑造的模板大機率也是平日裡最熟悉的小天使。可萬一模板被本人殘缺意識替換，變成瘋瘋癲癲的樣子給陳玄看到，那必定會在他記憶裡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後再復刻，說不定就改不回來了。

所以最保險的做法，便是隻在她身邊做夢，而不邀請她入夢。

兩人商量了一下細節，決定立刻去試試。

當然問季雲要信物也不能落下，陳玄先去了一趟麻辣村，把這事委託給了柳姝月。

反正對雙子來說，柳姝月的面子比他還好使。

來到北天院，孫髓公對陳玄提的要求感到頗為驚訝，“小友，你要在醫療室裡睡一覺？”

“嗯，這是我想出來的一種特殊治療方法。”陳玄解釋說，“儀器可以不關，但醫生要全部離開，現場只留下我和林小姐。”

“唔……”他摸了摸鬍子，“好吧，老夫答應了，反正這是你送來的病人，怎麼治你說了算。”

“多謝。”陳玄感謝道。

不僅讓醫生撤走，還要搬一張床進來，這種近似胡鬧的做法顯然是要損耗院長威望的。可惜他沒辦法解釋緣由，也解釋不清。

這些要求在孫院長的支援下很快辦妥。

連醫療室裡的燈都被關掉了，昏暗的房間更適合入睡。

林晴並不入夢，而是守在他身邊，以防出現什麼意外。這裡終歸不是能力商店，基本的安全問題還是得注意的。

陳玄望著仍在玻璃罐裡沉睡的艾洛麗，緩緩閉上眼睛。

他必須構築一個最合適的環境，來讓艾洛麗現身。正如他沒辦法在江城復現出青龍漩一樣，一個合理且熟悉的環境，加上與之匹配的記憶，才能得到最正確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眼時，陳玄發現自己正歪坐在一張老舊的書桌前，桌上還擺著一副相框，裡面放著的正是艾洛麗小時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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