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小妹,勁豐走咯了!”桑小花開車和大姐桑日花到鎮醫院前停車,剛剛走下車,桑月花便迎過來說了。
“走咯了,醫生說是因為什麼走的?”桑日花這樣問,桑小花也這樣問。
“醫生估計是太過勞累,太過高溫,引起內臟衰竭走的!”桑月花說著說著便哭了。
“別哭,人死不能復生!”作為大姐,桑日花馬上安慰二妹說。
“是呀,人死不能復生,再怎麼哭也沒有什麼用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拉回去入土為安!”桑小花說,跟著問:“現在人呢,留在哪?”
“推去太平間了!我打電話,叫他們來拉回去!”桑月花去一邊打電話給村上的人了,桑小便拿出手機給草根打電話,一來告訴宋勁豐人已經死了,二來叫他來幫擇地方和選日子安葬。
過得有半個多小時,後嶺村宋家的弟兄叔侄便開著手扶拖拉機來了。去太平間把宋勁豐抬出來,放拖拉機車桶上便往後嶺村拉。
桑家三姐妹也鑽進麵包車內,仍由桑小花開車。跟在手扶拖拉機的後面,往後嶺村開去。
“錢無錢,糧無糧,曉得怎麼了這件事啊?”看著身邊坐著的大姐和前面開車的妹妹,桑月花坐上面包車了,出點子似的說。
“怎麼算,叫那兩個貨回來唄!之前不回來,難道他們老子死了也不回來嗎?”聽二妹的意思,有可能是要她們出錢來葬夫,大姐桑日花馬上說了。
“怎麼叫,我都打了十數次電話了,都是無人接聽?”桑月花說,說了又哭了起來。
“豈有此理,我來打!”桑日花說,拿出手機分別給兩個外甥打電話,兩個外甥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她不由得罵道:“怎麼養了這麼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啊,這種時候都不接電話?!”
“我來打!”桑小花把麵包車停在一邊,拿出手機就分別給兩個外甥打電話。還是無人接聽,她也心火了。不由罵道:“兩個小畜牲,敢不接老孃的電話,鬧毛火了,老孃開車去揪你們兩個回來,看你們不接老孃的電話?!”
“別說氣話了,現在哪有時間去揪兩個小畜牲回來?”桑日花得三妹便說,桑小花問:“那你說怎麼辦?”
前面說了,跟什麼人可能就成什麼樣,和朋友是這樣,做夫妻也是這樣。桑日花和勞先強結婚了,勞先強鐵公雞一般算得很乾淨,時間久了她也變成一個算得很乾淨的人了。
“二妹,你們就一點錢都沒有了嗎?”聽三妹的意思是要商量拿錢出來用葬二妹夫,桑日花便問坐在身邊的二妹桑月花了。
“哪還有錢?燒石灰得點錢都拿去銀行還利息和本金了。還沒還到四分之一的本息,勁豐便出事了。也不瞞大姐和三妹,剛剛在衛生院搶救的費用還欠著沒給呢!”
桑月花說,她的話一停,桑小花便說了:“大姐,要不這喪費我們來出了吧?!”
“我沒帶著什麼錢來,怎麼出?”桑日花驚訝地說,桑小花說:“不可以打電話給姐夫嗎?”
“那我打電話叫你姐夫拿錢來!”桑日花裝著大方說,桑小花道:“打電話給姐夫,順便講給姐夫聽,叫黑頭也來一個!”
“行!”桑日花撥了丈夫勞先強的電話號碼,通了便說:“黃頭,空忙不在咯了。馬上過木龍來,記得莫講給老人聽啵,來的時候叫上黑頭,就說是小花講的!”
勞先強在那頭答應了,桑日花便閉目養神了。鎮上到後嶺也就十多里路,所以十幾分鍾便到後嶺村頭了。
因為地方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是老年人,還是少年人,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拉進村回家設靈棚的。所以手扶拖拉機到村頭了,便把宋勁豐放下留在村頭了。
“勁豐家的,壽衣壽被和棺材呢,在哪,去要來了啵!”把宋勁豐放在村頭一邊的一棵樹下,等在那裡的一個長輩便問桑月花了。
“大叔,都還沒準備著呢?”桑月花苦著臉說,宋勁豐還沒年滿六十歲,沒準備著防老的東西也合情合理。
“沒準備著,就馬上去買呀,天時還熱可不能留得太久呀?!”宋大叔說。
“錢沒錢,拿什麼去買?!”桑月花的話一停,知道他們夫妻去貸款讓兒子結婚,真沒錢了。有人就說了:“沒錢打電話給你的兒女呀,你不有他們也不有嗎?!”
“打了,兩個小畜牲電話都不接呢!”桑月花一把鼻涕一把淚道,還把姐姐和妹妹也打電話給一雙兒女,一雙兒女都不接電話講了出來。
“豈有此理,我來打!”宋大叔說,問要宋勁豐一雙兒女的電話號碼。他分別給兩個小畜牲打了電話,一開始是無人接聽,後來便是空號打不通了。
“兩個小畜牲不接電話,勁豐家的確實拿不出錢,大家是不是應該湊奠儀了?”罵宋勁豐一雙兒女小畜牲幾句,宋大叔提議道。
“湊什麼奠儀,有兩個大老闆姨媽在這裡呢!”聽宋大叔提出要大家湊奠儀葬宋勁豐,有人就說了。
“是呀,有兩個大老闆姨媽在這呢,還用得著大家湊奠儀呀?!”很多人響應說。
“兩個姨媽,你們的意思呢?”大家都指向桑日花和桑小花了,宋大叔迎過去便問她們姐妹了。
“老吵,老爛,你們來了呀?”這時林大平開車帶著草根到了,看見兩個走下車,桑日花迎過去便問。
“你們叫來,我們能不來嗎?”草根沒做聲,林大平問:“怎麼靈棚還沒搭,就叫先生來了呀?”
“錢還落實,怎麼搭靈棚?”桑小花嘴快,她迎過來說。
“這點錢對於你們兩個大老闆,還不是小菜一碟一嗎?”林大平笑笑問。
也不知是看著草根來了,還是宋大叔一再催問。桑日花說:“我們沒帶有什麼錢跟,黃頭和黑頭在來的路上了!”
“蘭先生,那到家吃茶抽菸等!”聽大姨媽桑日花說她們的男人在來的路上了,宋大叔便邀請草根和林大平回村裡吃茶抽菸等了。
縣城到木龍也就是二三十公里遠的路程,如今不是硬化的柏油路,便是硬化的水泥路了。自駕車有半個多鐘頭儘管到了,可是等了一個鐘頭都不見勞先強和梁秋生到。
勞先強和梁秋生不到,就沒法進行後面的工作。別的不說,連吃都沒辦法安排。人們不耐煩了,一時是議論紛紛的。
有人便問桑日花和桑小花了:“兩位姨媽,是不是再打電話,問一問兩位姨爺他們到哪裡了?!”
“那我來打電話問問看,到哪裡了!”推不了,桑日花便拿出手機給丈夫勞先強打電話了:“黃頭,你們開車到哪了?”
“我在外地,沒辦法趕回去,就去不成木龍了。”勞先強在那頭說,其實他根本不在外地,他就在縣城。之所以扯謊說在外地,是因為他考慮到來木龍需要花錢,而且還不是小數。
“那黃頭呢,他也不來嗎?”因為大家都在一邊聽,所以桑日花問。
“我打電話給他了,怎麼他還不到木龍嗎?”勞先強在那頭說,其實他根本沒有打電話給梁秋生。原因很簡單,梁秋生去了,他不去怎麼也說不過去。
“黃頭去外地購豬牛了,一時沒辦法趕回來。他已經打電話給黃頭了,三妹。你打電話問問黑頭到哪裡了?”關了手機,桑日花把球拋給三妹桑小花了。
“行,我打電話問問!”桑小花很爽快拿出手機便給男人梁秋生打電話了,電話通了她問:“黑頭,你到哪了?”
“什麼我到哪了?”梁秋生在那頭不答反問。
“黃頭沒打電話給你嗎?”
“他打電話給我幹嗎?”
“空忙死咯了,我們都沒有帶著錢跟。二姐拿不出錢,叫她那對小畜牲回來,那對小畜牲電話都打不通。你說怎麼辦?”
“你看著辦吧!”
“你不回來呀?”
“我剛剛要得兩個豬,都殺了,回去不賣了呀!”
“退給別人賣唄!喂,喂,喂!”連喂三聲,那頭沒回應了,桑小花說:“看,都關電話了!”
不用問聽說勞先強不回去,梁秋生考慮到用錢也掛電話了。
看來都是錢的問題了!
兩個姨媽的男人都不回來,兩個姨媽又不帶什麼錢跟。桑月花又沒錢,一雙兒女又打不通電話,可是死者不能不埋呀,所以作為最高長輩的宋大叔又提出奠儀了。
“大叔,棺材都不沒有,沒個三五千塊錢行得通嗎?要人家奠儀多了,人家出嗎?”宋大叔一說要大家湊錢,有人便提出反對意見了。
“那就不埋了,由人家十里八村的人傳我們後嶺人的古呀?蛇死路上都還有人撩走,後嶺村某人某個死了都不埋葬?”宋大叔問,有人說:“沒錢就賣房屋和東西唄,還想住這麼好的房屋,對路囉?”
“是呀,沒錢就別住這麼好的房子了唄!”這個人的話一停,大家都應聲道。
這又是錢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