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兒子回家了,艾小幸和葛小芹仍然種菜賣。每天天不亮便打上電筒去地裡割菜了,然後裝上人力車拉到鎮上出賣。
等賣完菜了夫妻倆又才回家吃飯,吃完飯了又才去菜園種菜,除草和施肥,一直忙到天黑了又才回家休息。
這天艾小幸和葛小芹天不亮就起來,打著手電,拉上人力車便去菜地割菜了。
在割了自己的菜以後不夠一人力車,葛小芹看見周圍菜地裡有和自己一樣的菜。她就說了:“老公,我們的菜不滿車,要不去那邊地裡割點來添!”
“這樣不好吧,人家發現菜少了不會懷疑我們嗎?”艾小幸遲疑說。
“等他們懷疑,錢早進我們的口袋了。捉姦在床,捉賊拿贓,不見我們亂講,卵食他們的嘴!”葛小芹說完就去隔壁的菜地割菜了,回頭不見丈夫跟著來,她說:“來呀,我一個女人家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
聽妻子這樣說,艾小幸放膽過別人的菜地來了。夫妻兩個這家的菜要幾蔸,那家的菜要幾蔸,割滿一人力車便拉去鎮上出賣。
半車的菜得了一車菜的錢,回到村上又沒人說什麼。葛小芹便說:“老公,聽我的沒錯吧,半車的菜得了一車菜的錢!”
“嗯,不錯,聽老婆講有福享有酒喝!”艾小幸說。
嚐到甜頭的夫妻倆,從此是母豬吃菜園,吃了又回頭。早早去要自己的菜時,都去要別人的一點菜來添。
今早要張三的,明早要李四的,後早要王五的。都不被發覺,或者說沒被抓個現形,夫妻倆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後來乾脆幹起偷菜賣的勾當來,自己種在菜園的菜不過是愰子,大部分是去割別人的菜來賣了。真是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什麼事情一旦伸了手就會無窮盡!
本村沒有好要的菜,艾小幸夫妻便去外村要。白天採好點,夜深了便行動。要了這村要那村,夜不收似的十里八村偷菜賣。
也是他們夫妻命好,從來都沒有失手過。儘管村上和十里八村的人,失菜了都懷疑是艾小幸夫妻偷的,但是沒當場抓得,也不好講,更不敢講。
就這樣憑著要別人菜,早早拉一人力到鎮上賣,幾年下來艾小幸不但把人力車換成機動農用車,還攢夠一筆建樓房的費用了。
“老公,要不我們把老房子拆了建新房吧!”看了存摺上的數字以後,葛小芹說。
“好呀,只是才兩空(間)地基,建成房了也不夠住呀?”看著和哥哥分家時,所分得的兩間又老又舊的房子,艾小幸說。
“不夠住就象城鎮人樣建樓房唄,一層不夠住建兩層,兩層不夠住建三層。”
那時候農村還沒有人建樓房,怕太冒尖了,引起眾人嫉妒。艾小幸說:“老婆,人怕出名豬怕壯,太露富了,人家不會懷疑我們的經濟來源嗎?”
“懷疑什麼,大不了以後不去要人家的東西了!”停了一會兒,葛小芹說:“去叫你那個同學,老吵來幫看風水選日子,馬上建房!”
“行,老公明天就去!”
“等明天干嘛,今天去明天就可以回來了!”
“行,今天去就今天去!”艾小幸回房換一身衣服便出門了,他剛到岔路口便見草根和蘇志成從班車上下來。迎過去便說:“老吵,在這遇上你就好了,免著人家去盤古找你!”
“去找我幹嗎?”聽艾小幸說要去盤古找自己,草根問。
“我要建房子了,去找你來看風水,選日子!走吧,馬上跟人家去!”艾小幸的話一停,蘇志成便說了:“老流,恐怕明天才能去你那了,地主婆病了,我特地去盤古請老吵過來,還沒去給地主婆看病呢!”
“地主婆得什麼病,這麼急著去叫老吵?”蘇志成把堂妹的情況一講,艾小幸便罵了:“死疤頭的真不是個東西,打老婆打出癮來了!”
罵過之後艾小幸對草根說:“老吵,那你明天一定來的啵?”
“行,明天一定到你那去!”草根答應說,他就是出來遊醫和看風水的,有人找去看風水,他還能不答應麼?
“老吵,我們走!”蘇志成說完,便拉起草根過河到石龍老圩來了。
人就是這樣,不見棺材不落淚,一見棺材淚漣連。梁近山見草根走進屋,忙著抓起草根的手說:“老吵,快救救志秀吧,她病了我這一家便完了!”
“早知今日必當初!”草根還沒開口,蘇志成先說了:“蘇家人還沒曉得呢,等蘇家人曉得了,牽隊伍來你家,把你這砸個稀巴爛,你才曉錯!”
“別呀,你可不能這麼幹呀!”梁近山鬆開抓著草根手,過來抓住蘇志成的手十分害怕地說。
不但梁近山這樣說,就連他的父母也這樣說了。蘇志成說:“要我不回去講也可以,前提是志秀的病得好,否則就算我不講,志秀的兄弟們知道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地方上有句老話叫做孃親舅大,一旦激怒了孃家人,孃家人便成群結隊來吵事,那可是見什麼砸什麼,而且還沒處講理。
因為誰都不會幫你,聽見蘇志成說了上面的話。不但梁近山慌了,連他的父母也慌了。連著來求草根要把蘇志秀給治好。
“蘭先生,求你了!”梁父說,梁母更是要給草根跪下。
“叔娘別這樣,人在哪我給看就是了。”見梁母要給自己跪下,草根連忙扶起說。
“在後面房!”梁近山走中門過,去開啟綯著的後房門。
一開啟後房的門,便有股屎尿的味道衝出房門來。但見地上到處是屎尿,蘇志秀披頭散髮縮在房裡的一角。
見有人進房來了,蘇志秀像上了彈簧似的起身直往外衝。梁近山綁她,她是又抓又咬。
梁近山氣的,舉手又要打妻子。草根連忙喝道:“哎,疤頭又還想打人呀?!”
“那這個樣子瘋了似的,不把她制服了,你怎麼拿脈治療?”梁近山停住手問,草根拿出一個藥袋說:“把這個掛在她胸前人就安靜了!”
梁近山拿上藥袋給妻子掛上,果然一會兒蘇志秀便開靜了。說:“老吵,這下可以幫她拿了脈了!”
“房裡那麼髒,怎麼進?”草根說,他覺得不難難這個疤頭同學是不行的了。因為家暴只有零次或無數次!
“是呀,有手打人,怎麼沒有手打掃衛生,就一夜功夫,房裡就髒成這種樣子了。”蘇志成接嘴說:“你呀,你呀,我都不知說你什麼好了。這個樣子叫我莫回去講,我怎麼忍得了嘴啊?”
草根說一個髒,蘇志成又說一個髒,還訴囉一餐。梁近山這才去拿來掃把打掃房間。梁母見了,討好似的也去拿來掃把打掃房間了。
“你們還是送醫院吧!”打掃乾淨房間後,梁近山把妻子放到床上。草根進房拿了脈說。
“我現在哪來的錢送醫院?”梁近山攤開雙手說:“講也不怕出醜,回來交超生款,錢大部分都是借的,現在還有外債沒還清呢!”
“曉得還有外債沒還清,幹嗎還動手打人?”蘇志成忍不住氣憤地問:“志秀是你的出氣筒嗎,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眯哥,我錯了還不行嗎?”不知是要求得蘇志成的原諒,還是要求得草根的原諒。或許兩個人的原諒都需要吧,梁近山說了左右開弓扇自己的耳光。
“別來苦肉計了!”草根真是哭笑不得,一語點破說:“志秀之所以神經,是因為你把她打得腦出血了。我又沒有資格動手術,治不了她的病,還是趁早送去醫院吧!”
“人家又沒有打著她的頭腦,怎麼會腦出血呢?”一聽說送醫院梁近山便放聲大哭了,邊哭邊說道。
“很多人,沒被打著還會腦出血呢。中風病人見過了吧,更何況你還把人打得一身瘀青了?”其實蘇志秀這個樣子,以草根的水平用點活血去瘀的中草藥完全可以治療,他之所以嚇唬梁近山,是因為要教育梁近山從此不要再家暴了。
“中風病人你不是給治好了,而且治好過無數呢,到我這怎麼就不行了?”沒想到草根一提中風病人,倒讓梁近山抓到話柄了。他求著說:“老吵,老同學,求求你了開個方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動手了,我不能沒有志秀呀,三個孩子還那麼小!”
“這可是你說的?”既然被抓住了話柄,草根便攤開問。梁近山說:“我說的,當著眯哥在這,我說話不算數,眯哥可以把我的雙手砍了!”
梁近山一再保證,草根這才給開方。看著時間還早,說一聲他便過河去木龍艾小幸那了。
“講明天才來的,怎麼現在就到了?”看見草根這麼快就來了,艾小幸歡喜問。
“不歡迎是吧,那人家馬上走!”草根轉身就走,艾小幸連忙來拉起說:“別,別,別,算人家說錯了行嗎?!”
草根只得由著艾小幸拉進屋了,不用問草根便在艾家住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