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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車到山前必有路

打罷二苗穀子,建房的日子也到了。草根一邊請拖拉機把堆在田基上的泥磚拉回來,一邊去買木料和瓦片。

蘭直根帶著他的建築隊來幫建房,用不到二十天時間就幫草根把三間大瓦房和一倒水的廚房建成了。

離過春節還有一段時間,草根又利用這段時間去弄錢,回來時買了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機,算是村上比較早有電視機的人家。

過完春節,草根又用三合土在屋前打了一塊曬穀坪。房子有了,曬穀坪有了。他以為這下不用愁了,誰知這個溝坎過了,一個新的溝坎又來了。

人和人之間,只要天天在一起,不管是父母兄弟姐妹也好,親戚朋友也罷,總免不了矛盾和糾葛。

草根有了自己的新瓦屋,又有自己的曬穀坪,是不用擔心下雨穀子挨漚壞了。

可是隨著大女兒和二女兒的上學讀書,還沒到入學年齡的兒子強生沒人帶就成了新的問題了。

各地小學開辦起學前班,凡年滿六歲的學前兒童,都要入學前班學習一年,否則讀一年級時不準報名讀書。

大女兒盼生去年入學時還沒有學前班。今年辦學前班了,年滿六歲的二女兒,在秋季開學時就得去報名讀學前班了。

帶著兩個女兒去盤古小學報名了,草根便回來了。看見兒子強生一個人蔫蔫坐在門墩上,便問了:“強生怎麼了?”

“爸,我想上學讀書?”四歲多一點的蘭強生說,他從學會走路的那天起,便和兩個姐姐天天在一起玩了。

如今兩個姐姐都上學讀書了,他一個人沒伴玩耍,肯定孤單了。草根說:“想上學讀書,可你還沒到上學年齡人家老師不收呀?”

“你不認得去村上找伴夥玩耍嗎?”見兒子不做聲,草根問。強生說:“我不認識他們,不曉得去找哪個耍呀!”

兒子說的是事實,自己忙著去遊醫看風水弄錢了。父親看那幾個牛又不理,母親時不時去外縣木根那。黃向月忙著管田地,天天交待三個兒女在屋裡看電視和屋前屋後玩耍。單家屋離村子又遠,不認識村上的小夥伴也很正常。

“奶奶呢?”聽兒子說不認得村上的小夥伴,不曉得去找哪個耍,草根便問。強生說:“在老屋。”

“那起來,跟爸到老屋去!”兒子起身了,草根便帶兒子到老屋來了。蘭母剛剛從老屋出來,他便問:“媽,你想去哪?”

“村裡!”蘭母說。

“媽,去村裡耍帶強生一起去,望生也去讀書了,他沒伴耍,一個人留在家裡我們也不放心!”

“帶不得!”蘭母說,原來她那三畝田地年年頭二苗叫草根幫耕種。講好出種子肥料和農藥的,不是不出種子和肥料,就是不出肥料和農藥。

作為兒子,草根沒有說的。作為兒媳黃向月就有來說了。幾次警告過婆婆以後,黃向月便按照地方上的規矩。就稱一千二百斤穀子給公公婆婆了。

蘭父和蘭母不服,和黃向月鬧,黃向月便去喊來村上的長輩。村上的長輩來了都批評蘭父蘭母,而說黃向月做得合情合理。試想蘭母能不惱火,還管大兒子的兒女嗎?

“怎麼帶不得?”草根問,想起父母,特別是母親的所作所為,草根也有點生氣了:“木根那兩個你總帶得,我的怎麼就帶不得了?”

“媽要去三嬸那耍,她最煩孩子了!”面對大兒子,蘭母不敢把話講得太絕,於是娓婉地拒絕道。

“媽,強生從來不吵事,你是知道的。太陽這麼大,我也不能帶他去薅田對不對?”

“哪有孩子不吵事的?”見大兒子鼓眼睛望,蘭母說:“望什麼望,就算幫你帶得了今天,也帶不了明天。明天媽就去外縣木根那了!”

“媽,你還去外縣木根那幹嗎?富生都上學讀書了,還要帶呀?”

“富生不用帶了,那法法妹不用帶呀?”法法妹是木根的女兒,因為生下來就被結紮和罰款,楊秀珍便給女兒取名叫法生了,小名叫法法妹。

“法法妹不是有她媽帶嗎,她媽一樣不做,帶一個孩子就帶不得了呀?!”草根耐著性子問。

“如今她還不做嗎,木根買得了一輛動力三輪車。秀珍天天在外縣縣城接客拉客呢!”蘭母說。

“媽,扯個謊,扯圓點好不好?秀珍天天開車接客,木根又做他的生意了,那法法妹誰帶?”

“她外婆來帶!”

“那留她外婆帶不就行了,你還去湊什麼熱鬧?”

“她小舅娘很快就生孩子了,外婆不得走呀!”

“媽,你可不能老是一碗水不端平啵?富生法生是你的孫子孫女,盼生望生強生就不是你的孫子孫女了嗎?”知道母親扯謊,草根忍不住揭底了。這也是他第一次揭母親的底。

“木根給媽錢,你給了嗎?”蘭母說,乾脆把謎底也給揭開了。

“人家不是剛剛建完房子沒錢了嗎?你講從前人家給了多少錢給你?”草根說,他也覺得很奇怪,從前要交超生款,要建房子,去哪哪都能弄到錢。

一經交了罰款,特別是建成三間大瓦屋以後去哪哪就弄不到什麼錢了。不是人少請就是給得少,有點像傳說中觀音山的堆坎,每天只出夠守寺那個老和尚吃的幾兩米。

“你個死仔的,就知道翻老皇曆。無良心的貨,不和你說了!”蘭母說完下坡進村裡去了。

看著母親走了的背影,草根很是無奈。只得回屋拿來兩個草帽,自己戴一個,兒子戴一個,拉著兒子就去對河薅田了!

十一點鐘的太陽,正是一天開始最狠的時候。雖然處暑都過好多天了,但在南方仍是特別的熱辣。

“太陽這麼大,你怎麼把強生也給帶來了?”見到草根帶著兒子來了,早在田裡薅田的黃向月便問了。

“望生也去讀書了,留他一個人在家不放心嘛!”

“那他們奶呢?”

“他們奶說是要去外縣了,不帶嘛!”

“死奶老鬼的,是這個樣子,那六百斤穀子也不應該秤給她了,叫她問木根要!”

“少講兩句不行嗎,還嫌家裡不夠亂嗎?”

“少講兩句,這麼大的太陽,兒子曬出病來怎麼算?”黃向月生氣,得丈夫就說。

“有這麼嬌氣,曬一下太陽就有病了?”

“才曬一下的太陽嗎?強生多少歲,還有一兩年才到讀書的年齡呢,那不得天天跟大人出來曬太陽呀!”

“車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橋頭自然直。沒有爺爺奶奶的人,人家過不過了?!”說了妻子,草根指著不遠處的一株樹對兒子道:“強生,河塘邊有一株樹,要不你到那耍等爸爸媽媽?”

“爸,我不去,就在這等你們!”強生說,堅持不去。草根只好隨兒子拿柺棍下田薅田了。

“爸,媽,回去了?”草根和黃向月薅得一塊小田,正要去薅另一塊田的時候,強生喊著說。

“還沒到中午怎麼回去,耘完田了,爸爸還想去弄票票呢,想不想吃好的,穿美衣服?”草根說。

給兩個女兒交學費,書雜費,還有建校集資費。一傢伙用去好幾百塊錢,草根真的沒錢了。他想幫妻子耘罷田了,好出去弄錢。

聽爸爸說有好吃的和美衣服,強生便不做聲了。草根和黃向月就下隔壁塊田耘田了。

“爸,我這痛,這也痛!”不一會強生又喊又叫了,還指著頭和肚子說。

“……”回頭看一眼兒子滿頭滿臉冒汗,臉紅彤彤像是火燒一般,還張嘴呼吸。草根插穩耘田柺棍,忙爬上田基看兒子。伸手摸了兒子的頭,便對妻子說:“向月兒子中暑了,回去了吧?!”

“要回去,你回去。講別帶兒子來你不信,這下見了吧!”黃向月在田裡說,低頭繼續耘她的田。

“這個女人的,還記仇了!”草根叨一句,溝裡浪浪手腳便背兒子回來了。

好在草根是醫生,家裡離不了藥。回到家裡他便拿來中暑藥沖水讓兒子服了。等妻子中午回來,兒子也活蹦亂跳了。

雖然兒子中暑好了,依然活蹦亂跳了。但草根的憂愁也隨之而來了,那就是從今往後,再也不能帶兒子去曬太陽了。

不帶兒子去曬太陽,就得給一個人在家裡看兒子。這樣一來不是草根別出去弄錢,就得黃向月別去耕田種地了。

三個孩子吶,就一個人勞動,將來怎麼送他們上學讀書?草根和黃向月都沒讀著大學,他們都希望兒女青如藍而勝於藍上個大學。

“老吵,在想什麼?”正這時一個男人拉著兩個女學生走進屋問。

“大校長是你?”看是莫傑軍拉著自己的兩個女兒進屋,草根喜問:“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爸,莫校長來叫你去做老師!”莫傑軍還沒開口,大女兒盼生先說了。

“怎麼樣,學校還缺一個老師,到學校去代課怎麼樣?”莫傑軍笑笑問。

草根哪有不答應的?他正愁著找個既能弄錢又能帶兒子的事做呢,這一去小盤古小學代課,不都解決了嗎?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