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過不下去了到石龍去辦理離婚手續!”抬頭見是草根,桑日花說。
“怎麼就過不下去了,要離婚?”雖然桑日花和自己有不愉快的過去,勞先強曾經黑過自己,但草根還是很大度地問。他剛剛從後岺村桑月那出來,不關心關心前任怎麼也說不過去嘛。
“他唄,夜裡不講睡覺休息,日裡不講做事,成天就知道去外混!”桑日花指著勞先強氣憤地說。
“講我呢,你在人家那夜裡睡覺休息了,日裡去做事了?人家全是跟你學的,你做得了初一,人家就做得了十五!”勞先強懟道。
“算人家瞎了眼睛,一個大男人誰像你樣,自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罷了,父母還來蹭吃蹭喝的,有臉了是吧?”
“五十步笑一百步,你在人家那不做,人家來你家了憑什麼要像牛馬一樣幹活?”
勞先強說,和桑日花你一句,我一句便鬧開了。草根聽了好長一陣子,總算聽明白兩人為什麼鬧到要離婚的地步了。
“別像鬥雞一樣,你一嘴,我一嘴鬧架了。依我看你們兩個,這是吃飽飯了撐的,為這也要鬧離婚!”草根打斷勞先強和桑日花的爭吵說。
“當初同意父母抓鬮決定婚姻,現在又為父母放棄婚姻值得嗎?!”草根的話一停,桑日花和勞先強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父母要那樣,我們有什麼辦法?”
“怎麼沒有?”看出勞先強和桑日花都有挽回婚姻的願望,草根說:“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都什麼年代了,就不能有點反抗精神嗎?”
見勞先強和桑日花不爭吵了,都在聽,草根接著說:“古人講,不孝有三,其中最後一條就是:父母有錯,不指正也是不孝。為什麼不學習黑頭和叫妹,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父母不改正錯誤決不回來?”
“我們哪能和他們相比,他們兩人一條心,我們都鬧到同床異夢了怎麼學?!”桑日花這樣說,勞先強也這樣說。
“口是心非,既然是這樣,我不勸了,你們去離婚吧!”桑日花和勞先強都站著不動,草根說:“站著不動證明還有感情,有感情就別把離婚掛在嘴上了。有那個時間,學學黑頭和叫妹去外面闖闖吧!”
停一會兒草根進一步說:“我知道你們都放心不下父母,樹挪死,人挪活。試想將來在城市站穩腳跟了,把他們都接進城市一起孝敬不好嗎?”
“對,對對,真是共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勞先強先表示贊同,桑日花跟著說同樣的話。可是兩人很快問:“我們兩個一沒技術,二沒關係進城能幹什麼?”
“車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橋頭自然直。更何況黃頭還是一個老牛販客呢,城中吃肉從哪裡來,還不是從農村來嗎?一個下村購豬購牛購羊,一個在城裡聯絡人購買,還愁撈不到生活嗎?”
“老吵,謝謝你!”勞先強和桑日花遲疑一會兒說:“黑頭和叫妹是你介紹工作的,能不能跟我們進城去,也給介紹介紹個工作?”
“恐怕不行了,我老婆不見了,我得找她去!”草根說,勞先強和桑日花問:“怎麼不見的?”
“嗨,人家叫她去戴環,她就背女兒跑路了!”
“你沒去竹坑孃家看?”
“去了,她回孃家了,可是住一夜又走了。我到肉妹那,肉妹說昨晚還在她那住夜,可今早又走了。說是過石龍,所以對不起沒辦法幫你們了,按我講的去做吧,幹你們的老本行不會錯的!”
看勞先強和桑日花遺憾地面露難色,草根說:“大膽地進城去吧,黑頭和叫妹在城西殺豬賣了。你們是親姊妹,有他們在那,你們還怕什麼?”
“那謝謝你,老吵,我們這就去搭車進城了。也祝你早一點找到向月和女兒。”桑日花和勞先強也不講去辦離婚了,與草根做一路出來到大公路上。他們上車去了縣城,草根則過河來了石龍。
因為梁近山在得最近,所以草根過河到石龍,第一個要去的就是梁近山家。
“地主婆,一個人在這割田基,疤頭呢,他去幹什麼了?”剛走到老圩村邊,就見蘇志秀揹著個嫩人在割田基草,草根問。
“疤頭和老眯哥進山了!”和梁近山結婚,蘇志秀便生了一個女兒,聽草根問,她抬頭說。
“他們進山幹嗎?”
“還有什麼幹,跟老眯哥進山尋藥材和土特產賣唄!”蘇志成和梁近秀結婚以後,一直以尋找藥材和土特產賣錢生活。既是同學,又成了兩頭的親戚,梁近山找不到賺錢的門路,也就跟蘇志成進山找藥材和土特產賣了。蘇志秀問:“你是來找向月的吧?”
“對,你見著向月了?”
“見著了,她還在我這吃了餐中午呢。我講叫她住一夜,她說要去找你,硬是走了!”
“走了,她說走哪去了嗎?”
“我說眯哥不在家了,悶妹又和黃頭回孃家去住了。差人做計生向月一定不會去的,唯一的就是去憨子那了。”
“謝謝你,我馬上去找她!”走幾步,草根回頭說:“如果向月返來了,一定記得幫我留住她!”
“知道,不交待,人家也會幫你留住她的。”
得了蘇志秀的話,草根說一聲謝謝便向馬鞍山來了。
“老吵,你來晚了,向月剛從我這走不一會!”見到草根進屋,勞又祿便說了。
“你怎麼不幫人家留住她呀!”勞又祿說妻子到他這又走了,草根責備說。
“人家講留的,留不住嘛,我說在木龍遇上你去肉妹那了。向月坐都不坐,就揹著女兒走了,說再不走萬一你從肉妹那走了,再去找你就難了。”
停一下勞又祿問:“在路上你沒遇著向月?”草根說:“沒遇著,遇著人家還能到這裡問嗎?”勞又祿說:“那她一定是打直走小路過木龍了。”
“好了,沒時間和你磨牙了,我得去找她們娘倆了!”草根說完便走出勞家了,連勞父勞母勞妻叫住夜也不聽了。
草根忙忙往回趕,可是等他趕到渡船頭天也快黑了。撐船的老頭回家不在渡船頭,沒人擺渡過不了河,他只好就近尋個熟人住了一夜。
“老吵,向月她在我那了!”第二天草根才下渡船,便有一個男人,迎面跑過來說。
“向月在你那了,她是怎麼到你那的?”抬頭見是林大平,草根忙著問。
“聽向月說,她在憨子那聽說你去了肉妹那,急急忙忙就往回趕。過了河就操近路走去後岺,不知怎麼就走不出芭芒山。我出來看山見了她,就把她帶回我那了。”
“謝謝你!”說一聲謝謝,草根便和林大平來了他的果園。
林大平的果園就在芭芒山的山腳下,少講有一百畝地。帶頭走進果園,見一個女人揹著一個孩子正在住房前逗小盼生玩耍。他便問:“上英,嫂子呢?”
女人就是林大平的妻子樑上英,說:“她跟工人上山摘果了。”
“你個死女人的,嫂子一來你就用嫂子的工!”
“人家哪裡敢,是嫂子自己硬要去的,人家有什麼辦法?”此時正是杷子成熟的季節,看著黃向月和五六個工人挑著杷子走下山來了。樑上英抬手一指:“嫂子回來了,不信你問她。”
“老爛,別怪上英了,我屋的人我知道,叫她閒耍就等於讓她坐牢一樣難受!”工人放下擔子,便進屋吃中午了。草根攔住妻子說:“到處亂跑,就不怕人家把你和女兒拐去賣了?”
“誰敢?”黃向月說,還得意地笑笑。不用說見到丈夫來了,她抑制不住高興了。
“怎麼不敢,蔣蘭芳和肖美群你不認識,李紅英你認識吧。因為出走,到現在都杳無音信呢,肯定是被人給拐去哪裡賣了!”看見妻子滿不在乎的樣子,還笑嬉嬉的。草根說:“還笑,快去吃中午,吃了中午馬上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黃向月倔犟地說,草根問:“為什麼?人家戴得環,你為……”
“哎呀,你這個人的,人家又懷了,回去還不得打了嗎?”草根的話還沒說完,黃向月便紅著臉打斷了。
草根這下終於明白妻子為什麼不顧一切出來尋找自己的原因了。他還沒開口,樑上英先說了:“老吵,嫂子既然懷上了,可不能回去啊,孩子不是想懷就能懷上的!”
“是呀,有時過了這個村,就不一定有這個店了,還是等嫂子生了再回去吧!”林大平接嘴說。
“不回去,去哪?”草根的話一停,林大平便說了:“在我這呀,山高皇帝遠,沒人管到這裡的!”
“那不是太麻煩你們了?”
“麻煩什麼,再多幾個人我都不嫌麻煩,只是別講人家會用人就是了!”林大平半認真半開玩笑說。
“用就用吧,打赤腳的還怕你穿鞋的呀?”草根也是用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口吻懟道,轉口問妻子:“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