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柴萬秀從店裡小跑出來,苗春生爬上車廂。他在上面遞貨下來,妻子在下面接貨拿店裡去。
司機來幫一個忙,很快三人就把貨卸下來,拿進店裡放好。司機開車走了,柴萬秀問:“老公,老吵走了,你在縣城遇到他了?”
“遇到了,死大頭的,我看他是想死了!”苗春生說,很快問妻子:“老吵說,給我留了一張字條。字條呢,在哪,去拿來給我?”
苗春生這麼問,是想快點去找李紅英,告訴她草根在縣城等著。只聽柴萬秀撒嬌說:“老公,只關心別人,怎麼就不知道關心關心人家?”
“你怎麼了?”
“怎麼了,老吵走一下,大頭那鬼東西,就帶著幾條牌(人)來了!不知去哪喝得醉醺醺的,來了就搗亂。你又不在,人家擔心死了!”
“他們動手打架了?”
“還差一顆米,大頭要老吵幫他拿脈。老吵不幹。大頭就掀桌子,老吵抓起大頭的衣領要打,讓大頭掙脫跑走了!”
“大頭都跑了,老吵怎麼還會走?”
“是我叫老吵走的,因為死大頭走時,丟下一句狠話。叫老吵等著,說不把老吵打扒就不姓荊。怕老吵出事,我就叫他走了。”
“你怎可以說這種話,不知道老吵走了,會影響店裡的生意呀?”
“知道,不是擔心在店裡鬧架會出大事嘛!”
“後來呢,大頭帶人來了沒有?”
“帶人來了,帶來五六條牌,進店就問老吵去哪了!”
“他們沒為難你吧?”
“你老婆是誰,人家幾句話就把他們嚇跑了!”柴萬秀有點得意地說。
“你都說了什麼,能把一群男人嚇跑?”苗春生追著問。
“說了……”柴萬秀想把噹噹時說過的話全講出來,一想道:“不告訴你,講出來你會笑話人家的!”
“那後來呢?”
“後來,大頭帶人去李家了!”
“去李家了,那快去拿字條來給我,我得馬上到李家看看,別出什麼事啊!”苗春生一時間為李紅英捏了一把汗,因為他知道荊永祥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
“人家這就去拿字條給你!”真是聰明人一點就通,有這樣的妻子想不發財都難。柴萬秀一溜煙跑去櫃檯裡,把留在錢箱裡的字條,拿過來交給丈夫。
苗春生接過打結的字條撿進口袋裡,就匆匆忙忙去李紅英那了。
陽曆十月都完了,南方天氣都還十分的熱炎。太陽很曬,因此街上沒多少行人。從苗春生的食雜店到李紅英家平時要走二十多分鐘,因為擔心李紅英家出事,苗春生走得很急,只用十多分鐘便到李家了。
儘管苗春生緊趕,可是等他趕到李家還是遲了。但見堂上是一片狼藉,板凳東倒西歪,有的還斷掉了腳。髒水和著玻璃瓷器碎片撒了一地,那個髒樣,讓人見了就噁心。
李紅英不知哪去了,她的弟弟李紅兵則靠在右側一個房門邊。房裡傳來一個老婦人的哼哼唧唧聲,不用問就是李母了。
“誰幹的,是那個姓荊的大頭嗎?”走進堂上苗春生便問了。
“不是他還有誰?”李紅兵憤憤地說:“不是老媽子氣倒,老子早拿刀砍死他姐那個逼咯!”
原來荊永祥來了,就要求李紅英,拿上戶口本跟他去領證結婚。李紅英不答應,荊永祥就動手,砸大桌上的瓷茶壺,瓷茶杯和留在桌上的玻璃瓶。後來又摔板凳,見這個陣勢,李母直接嚇昏了。
見李母嚇昏了,荊永祥也怕了。但走時還是警告說,給李紅英一天時間考慮。明天這個時候,他還會再來的。李紅英再不跟他去登記結婚,他就去找炸藥來把李家給炸平,大不了同歸於盡。
看著李紅兵已有十七八歲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說著馬後炮的話。苗春生想說那你怎麼沒去拿刀砍他呀,可說出來的話卻成了問:“你姐呢?”
“在房裡!”
“你們報警了嗎?”見李紅英從房裡走出來,苗春生問。
“報什麼警,一個茶壺,幾個茶杯,幾個瓶子,警察來了又能怎麼樣?”李紅英邊說邊拿掃把打掃堂屋。
苗春生想想覺得也是,報警,警察來了也判不了荊永祥的刑呀?說:“老吵去縣城司令那了,說在司令那等你!這是老吵留給你的字條!”
苗春生拿出草根留下的字條遞給李紅英。李紅英展開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苗春生不得不問:“老吵說,他在司令那等你三天,你哪時去?”
“沒必要去了!”李紅英很無奈地說。
“那你和老吵的事就這麼算了?”苗春生驚訝地問。
“不算還能怎的,老媽子都氣得病倒了。說明我們有緣無份,只能說一聲對不起了!”
“你是擔心大頭明天再來,真的炸屋嗎?”李紅英不說話了,把板凳抽起,垃圾掃成堆,撮去外面倒,竟然不見回來了。苗春生準備一肚子的話沒法說,他也就無奈地回食雜店了。
和苗春生分手,草根直接過河東來,他多麼希望李紅英快點找來,他要帶她走!
在西龍鎮讓李母起死回生,又治好韋氏母子的精神病。草根一炮走紅,來找他看病看風水的人是絡繹不絕,還收穫了一份愛情。真是事業愛情兩豐收,他以為可以在西龍鎮紮下根來了。誰知荊永祥這麼一鬧,全都化為子虛烏有了。
他問自己這能怪誰呢,怪荊永祥嗎?一般動物在求偶時還知道和對手拼個你死活呢,更何況是高等動物的荊永祥?
那就是怪自己了,一想好像自己也沒有錯呀?有個漂亮的姑娘拋來紅繡球,正值青春大齡期的他難道不應該接起嗎?
一時間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出現在草根的腦海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每一次眼看愛情就妥手可得,就出現攔路虎了。和林巧蘭是這樣,和楊小娟,梁寶珍,蔣西榮還是這樣,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生活在貧困之家的他,從小就沒有一個獨立的空間,老大了還同爸爸擠在半截樓上睡覺。想用個錢像上天一樣難,所以他從小就立志,長大了一定要改變家庭的貧困面貌。讓家人有錢用,有寬大的房屋住,然後找個中意的女人結婚。如今房屋建成了,可中意的女人在哪裡呢?
“老吵,等等我!”剛剛過完浮橋就有人在身後叫了。
“司令是你!”回過頭見是蘆福生,草根喜問:“你這是過河去幹嗎?”
“領錢,還真讓你說中了,城市發展會東移。”蘆福生指浮橋下面的承包田說:“我這片田地全部讓政府徵用了,給了一筆補償款,剛剛去轉到銀行裡。你呢,這一段時間都去哪裡了?”
草根把黃占強叫去給其父親治傷一講,蘆福生說:“不夠意思,去那麼久,也不講來打一轉!”
“不是走不開嗎?”草根沒把在西龍鎮上行醫看風水的事講出來,自然是怕同學說自己重色輕友了。問:“你岳母娘呢,身體健康了吧?”
“健康了,病早好了!”蘆福生說,拉起草根道:“走,到家裡去,有錢了,我想拆舊建新,幫擇個日子!”
“好呀,我正打算到你那去呢!”跟在蘆福生的後面向東岸村走去。草根問:“大肚呢,現在傷痊癒了吧?”
“痊癒了,好得一如從前了!他現在老實了,跟著父母下田地幹活了。”同學兩個邊說邊走,很快就進東岸村,到了欒家屋前。蘆福生問:“這房屋是原向好,還是新立一個向好?”
“問師傅看看!”草根放下手袋,從揹包裡拿出羅盤就在蘆福生的屋前定向了。
和在西龍鎮上一樣,見草根在蘆福生屋前下羅盤,左鄰右舍都圍來看新鮮。有人問蘆福生:“司令,拆了建樓房,還是又建瓦房?”
“看你問的,我們得那麼點點錢都打算建現代化的樓房。更何況司令一傢伙白白撿得那麼一大筆錢,當然是建現代化的樓房了!”另一個人馬上懟著說。
“是呀,如今的司令可真的是鳥槍換炮,哪裡還會建動不動就要撿瓦的老式房屋!”一時間人們是議論紛紛,都嫉妒羨慕蘆福生得了易來錢,撿了個大便宜,後悔當初不要那片河灘田地了。
不過城市東移,東岸村的田地都被徵用了,都得了補償款。只是沒有人得蘆福生那麼多的補償款罷了。
給蘆福生下了羅盤,草根說:“司令,不用另立新向了,就用原向吧!”
“那進屋去喝茶,選個吉日!”草根進屋喝了茶,他用五虎遁給蘆福生擇罷日子,就有人要草根去幫看屋場選日子了。這個看罷,那個喊,草根便有來忙了。
在蘆福生這住了三天,一天盼一天,仍不見李紅英找來。草根完全失望了,於是向蘆福生提出要走了。
“走什麼走,就在我這行醫看風水不行囉!”蘆福生說。欒方珍跟著道:“是呀,你就留下吧,會有人來叫你看病看風水的!”
“謝謝了,來的時候,給地主的繼父看了病。也不知現在痊癒了沒有!回去走一轉再來吧!”草根吃了點早飯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