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孫可望。
他一身便服,身後跟著兩個侍衛。
無愧不知道他穿著這身來的目的,更不知他是如何得知了他的全名。他應該不只是隨隨便便逛個街這麼簡單。
無愧仍是一副做買賣的派頭,躬身請道:“請問這位客官是……”
“在下張可望……”(跟了張獻忠的姓哈~)
孫可望甩袖進店,揹著手,東看看,西瞧瞧。
他竟然自報家門。
無愧馬上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原來是將軍!將軍惠臨小店,小店真是篷壁生輝!將軍,快請!這邊的才能配得上您的身份和地位!”
無愧一邊招呼他,一邊向掌櫃使眼色。
掌櫃馬上沏了好茶,端到桌上。無愧:“將軍辛苦,請小飲一杯解解渴。”
孫可望撩擺坐下,一點不客氣。品了一口茶,點點頭:“不錯!會做生意!”
無愧聽了這話,心中稍安。
試探著問:“不知將軍如何得知小人賤名的?”
孫可望將茶杯放下,瞄了瞄店中,道:“祥瑞齋!原來成都府也有一個!我們入城時,那店便沒有做了,可是你的?”
無愧想起了他印下的那張租約。
可它應該也不會跟孫可望有什麼關係吧?
他老實答道:“那店子確實是小人的。只是當時缺錢用,就把東西清了空。後面又一直沒錢進貨,所以就一直空著。”
“那你現在有錢了?”孫可望粗聲粗氣問。
無愧表現得很侷促,也很緊張:“小的現在也沒有錢,只不過借了些銀子,又因為是老顧客,得了信任。所以在緬甸借了些貨,準備重操舊業。因為回川路途遙遠,所以便想在這昆明城裡做,近些兒。若得將軍照拂,必然財源廣進!”
“哈哈哈哈……”
孫可望大笑:“你倒是很會抱大腿!”
無愧尷尬陪笑:“實在是生意不好做。”
孫可望看著無愧的樣子,心想:難怪去年沒去成都府收租子,怕是沒有路費去了吧?當初收租,應該也是嚇唬人的,沒想到自已那個笨外甥上了當。既然他不知道布店與自已的關係,又一年未曾收租,倒也罷了。
只是那刺客……
孫可望突然出手,抓住無愧的手腕就折!掌櫃和夥計大驚!
無愧被他抓住,哇哇大叫:“哎喲!痛痛痛痛痛!將軍,小的嘴笨,不知道哪句話得罪您老人家了!還請將軍不要跟小的一般見識!小的尊敬你,就像尊敬長輩一樣。沒有半分不敬啊!啊啊啊啊!斷了!斷了!”
孫可望試得無愧全身沒勁,扔了他的手。
幸好上次在『天音坊』只是看熱鬧,幸好當時芙蕖並沒有落下來,否則此刻就暴露了。無愧揉著被折痛的手臂行禮:“謝將軍開恩!”
孫可望瞥他一眼,站起來:“好好兒做生意!”
無愧連連點頭:“是是是是是!”
孫可望又道:“價格要實惠,不能欺騙老百姓!”
無愧點頭哈腰:“都聽將軍的!呃……將軍可有看中的物件兒?”
孫可望笑:“怎麼?你還真想做成我的生意?”
無愧趕緊道:“將軍誤會小的了!將軍若有看中的物件兒,那是小店的榮幸!也是小的福分!既是福分,那將軍應該給小的一個孝敬您的機會呀!”
這回孫可望聽明白了,這小子是要送他東西,巴結他!
眼睛向店中所售商品一望,指著一件玉雕葫蘆和壽桃,道:“就這件兒吧!”
“好嘞!將軍真會選!這個物件兒喻意福壽雙全!小的祝將軍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無愧還喊上了!
不但如此,他還向店中夥計使眼色。
眾人齊喊:“祝將軍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那真是,一個氣派!
“哈哈哈哈……”
孫可望這回算是真開心了,連嘆:“你小子大有前途啊!就憑你這個機靈勁兒,好好兒幹,以後有事兒我罩你!”
“多謝將軍照拂!”
無愧接過掌櫃遞過來的包裝盒子,墊好綢布,小小心心將玉雕件放入盒中,然後抱在手裡:“小的給您送過去?”
孫可望向侍衛使眼色,侍衛過來抱了:“多謝東家相贈!”
孫可望:“那我們就走啦!”
眾人齊喊:“恭送將軍!”
孫可望走後,做掌櫃的楊青過來向無愧豎起了大拇指。其他夥計此時才知道,無愧拍馬屁的功夫可一點兒也不比問心差!
無愧汗顏,揉著手腕道:“又折財又受傷,我今天運氣真是背到家了,先走了!”
眾人:“無愧公子慢走!”
無愧回到家,少不得又跟古寒雲說起店中發生的事情。古寒雲聽了道:“那你以後可要注意了,不要輕易在外人面前露出功夫,就做一個讓人安心的閒散東家。”
無愧沒看到問心,問:“他走了嗎?”
古寒雲道:“走了,帶了五個人。”
看他不走,問:“還不趕快去做你的手鍊兒,腳鏈兒,項鍊兒?”
無愧又窘到了,解釋道:“我只是不想她找店裡的麻煩。”
要知道,『祥玉齋』向來都只做玉件。小的最多做做玉鐲子、平安扣、墜子,再配些皮繩、金鍊子、銀鏈子。
並不做那些細小需要再加工的飾物。
就算芙蕖再等十天,二十天,半年,『祥瑞齋』也是沒有的。
古寒雲:“行了,別解釋了!於公於私,這都沒什麼不好的。去做吧,做好一些,別砸了『祥瑞齋』的牌子!”
無愧:“我先去找找料子,你……自已待著不要緊吧?等我找好料子就拿到你屋裡來做,你也好幫我看看,提提意見。”
古寒雲笑:“沒問題,傾囊相授!”
卻說無愧找料,做鏈子只要些邊角料就夠了。可那粉玉成色好的並不好找,於是拿了個木盒子,裝了滿滿一盒,抱到古寒雲房間來,讓他再幫忙挑挑。
古寒雲一看,嘖了一聲,道:“拜託你能不能大方點兒?這可是送女孩子的東西!你能不能用點兒心?”
“不是送,是賣!”無愧糾正他。
古寒雲失笑:“就這些料子做的東西,你還好意思收人家錢啊?”
無愧:“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做東西不要工錢啊?”
古寒雲搖頭:“你是真摳門兒!”
他看無愧還在邊角料裡面挑挑揀揀,道:“哎呀,你就不要在裡面挑了!我記得最後一趟運回來的玉石材料,好像有一塊兒上好的粉玉料子,多重來的?80斤?你去找找看,把它弄來!”
“那料子還沒切呢!”無愧說。
古寒雲:“那你抱去切呀!又用不了多少!切一塊下來,別說鏈子,手鐲、釵子、吊墜兒全都有了!”
無愧道:“你不是說要留著給孟姑娘做東西的嗎?”
古寒雲:“他能用得完80斤的玉嗎?做玉墊子?去去去,快去切!反正我現在也沒事,你做我也做!”
無愧聽了他這話,這才抱著一木箱子碎料走了。回頭再跑去抱大料來切。
切好抱到古寒雲房間來,已是晚飯時間。兩人邊吃飯邊聊。
無愧說:“我有一點想不明白。”
古寒雲:“什麼?”
無愧道:“山莊裡聖衣教的人個個都窮兇極惡,完全是一副要置咱們於死地的樣子!但這『天音坊』的人,看著好像並沒有那麼可惡,僅僅有些深藏不露。但就目前看來他們是聖衣教,八九不離十了。”
“或許他們只是善於掩飾。”
古寒雲說。
無愧:“也不知道這芙蕖姑娘在聖衣教裡面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你是擔心與她為敵?”
古寒雲抬頭看他。
無愧:“公子放心,我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的。”
古寒雲:“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愧:“我……有一點怕她~”
“咳咳咳!”
古寒雲突然嗆到:“你怕她?為什麼?她功夫很厲害嗎?甚至超過了你?”
無愧:“那倒不是。”
古寒雲問:“那你怕她做什麼?”
無愧沒有回答,但古寒雲突然恍悟,哈哈笑出聲來,然後問:“是不是像我怕孟小竹那樣?”
無愧依然沒有回答,但差不多是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