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寒雲的傷一養就養了一個月。
轉眼已是八月初。
孫可望想聯明抗清,師出無名。捉了楊畏知,寫信給沐天波,說進軍雲南,打跑沙定洲,是為他沐家黔國公府報仇。
沐天波為救楊畏知,派長子沐忠罕與孫可望接洽之後,孫可望派劉文秀去永昌把沐天波接回了國公府,並將叛賊全部五馬分屍向國人謝罪。
這樣一來,孫可望的一切行動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國公府再次住進沐家人。
但人丁卻已經大不如前,財富也被沙定洲和孫可望洗劫得差不多了。
沐青得知訊息後,第一個跑到了國公府報信:郡主沐汐還活著!
沐天波一聽,大喜:“老么果然是福大命大!如此險境竟然能毫髮無損!這兩年又受苦了吧?快快快!去把她接回來!”
“呃……”
沐青欲言又止。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沐天波問。
沐青問:“王爺可知有姓古的世家?”
“姓古的世家?”
沐天波仔細想了想,道:“以前倒是有聽說過,好像與我們祖上還有些往來。這些年就不知道了。前些年聽說朝中也有姓古的武將,在皇上身邊兒當差。可後來又聽說發生什麼事兒,抄了家,後人也不知道哪兒去了。而且這些都是傳言,朝廷就沒有下過佈告。怎麼?你碰到姓古的人了?”
沐青道:“郡主現在就住在城外的古府之中。此人從川中來,做的是茶葉和玉器的買賣。可他幾個月前就戲郡主說了,王爺會回國公府。”
“竟有這種事?”
沐天波十分驚訝,又問:“那沐汐是怎麼和他認識的呢?”
沐青:“沒有明說,但屬下猜測,是郡主失蹤那大半年裡認識的。”
沐天波點頭:“既然他收留了汐兒,那就備些好一點的禮物作為謝禮送過去,然後再將汐兒接回來。”
“呃……”沐青再一次欲言又止。
沐天波不耐煩:“你能不能有話一次性說完?”
沐青道:“郡主好像與他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沐天波大為震撼:“這也太不像話了!簡直是胡鬧!”
沐青道:“此前他也說過,你回到國公府他就會上門提親。所以應該不用去接郡主,他這兩天應該就會帶著郡主登門造訪!”
“那就這麼等著?不行!先去把汐兒接回來!我要好好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情你去辦!辦不好提頭來見!”
沐天波氣得要死:“簡直是無法無天!這個沐汐,還有什麼事她幹不出來?!你去跟她講。她要是敢不回來。就別怪我對姓古的不客氣!”
“是!”
沐青領命出府,到四合院集合了侍衛隊所有人,齊奔城外。
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周折才能把孟小竹帶回國公府。沒想到一見古寒雲,他已經把馬車都準備好了。
夢小竹本以為古寒雲要同她一起到院中散步,沒想到他把她送到馬車前,要她上車:“你兄長已經回到府中,想必三年不見,他已經很想你了。”
孟小竹不想上車,他向她道:“沒事,過幾天我就來接你!”
可古寒雲沒有想到的是:孟小竹一回到國公府,就被沐天波給關了起來!
“沐青,你這個混蛋!放我出去!”
沐青:“群主不要怪我,這都是王爺的吩咐!”
孟小竹:“你這是吃裡扒外!”
沐青苦口婆心:“郡主!沐家才是裡!你不要搞反了!”
沐天波聽到,過來罵:“你真是丟盡了祖宗的臉!還好意思在這裡囂張!哪有姑娘家還沒有成親,就跟男人住到一起的?”
孟小竹回嘴:“我倒是想跟你住到一起啊!可你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起我?!祖母、母親、嫂嫂、二哥、三哥,他們也想跟你住在一起,你管他們了嗎?!”
每次想起這個事情,孟小竹就氣的牙癢癢。都說男人生性涼薄,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同時,這也是她對古寒雲的保留態度。
她常常想,她與古寒雲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關頭。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會不會像沐天波一樣,扔下老婆就跑掉了。
畢竟沐家沒出事前,沐天波與妻子崔氏,也算得恩愛有加。可到最後嘞,正是應了那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說實話,這件事情給孟小竹的震撼極大。簡直到了瞠目結舌、驚掉下巴的程度。
沐天波被孟小竹罵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嘆了一口氣道:“我當時要是不帶忠罕他們跑,沐家就真的絕後了!這個事確實怪我,輕信了沙定洲那隻白眼兒狼!當時發生得太過突然,亂了陣腳。”
沐天波緩和了語氣,好言相勸:“事情都已經發了,現在討論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有話要問你,你老實告訴我。那姓古的男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這話你去問他!”
其實孟小竹確實講不清楚。
她一邊心存懷疑,又忍不住越陷越深。跟他在一起時,他覺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但冷靜下來時,又覺得此事做得實在是太荒唐。
她沒有勇氣一件一件詢問古寒雲。因為她怕聽到自已不想聽的答案。
他喜歡她這一點毋庸置疑,就像沐天波喜歡崔氏一樣並沒有摻假。
但他是否和絕大多數古代男人一樣,“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現在的她真的無法確定。
“你們真的有夫妻之實了?”
孟小竹不吭聲。
“說話!”沐天波突然吼。
孟小竹嚇了一跳,崩潰得眼中泛起了淚光,嚷道:“那又怎麼樣嘛?!”
她也不想在成親之前與古寒雲就有夫妻之實。但他要她的時候,她又根本無法拒絕。她害怕古寒雲因為她的拒絕而不開心,同時又極想得到他的親撫和愛溺。她覺得自已那個時候真的是很沒有出息,也為自已愛他愛得卑微而生氣。
她知道此刻的沐天波已變回那個關心她的兄長。雖然下一次遇險時可能他還會再次丟下她。也就是說,有能力管她的時候,他一定會管她。但沒有能力的時候,只能要她自已自求多福了。
她曾經多次在心裡問自已,沐天波這樣做,到底算不算是錯?
沐天波看著她泛起淚花的雙眼,想起沐汐小時候也曾乖巧聽話,惹人可愛。他閉眼長嘆,半晌才道:“我真是要被你活活氣死!你給我好好兒等到!”
說著,拂袖而去。
“馬上讓姓古的小子給我滾進府來!現在!馬上!立刻!”
回到大廳,沐天波對跟著他沐青怒吼。
沐青剛帶著人出府,就看到古寒雲衣冠端正隆重,正騎著馬來。
問心和無愧緊隨其後。
沐青帶古寒雲進府,門口守衛攔住問心和無愧。兩人二話不說,瞬間利劍出鞘,與門衛對峙,蓄勢待發。
沐青擺了擺手,門衛退回崗位。
問心和無愧跟進府。
進了客廳,問心和無愧被安排坐下吃茶,古寒雲被領進了沐天波書房。
書房與客廳,相距百步。
能看見,但說話聽不清楚。
二人一邊喝茶,一邊緊密關注著書房內動靜。從燭火照在窗戶上的人影可以看出,古寒雲一直站著老實聽訓,沐天波張牙舞爪像只護崽的母雞。能聽到他的怒吼,和杯子摔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