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漂亮了！”問心說。
半天沒聽到反應，問心扭頭看他一眼，才發現他已經看痴了。問心好笑，拉他往前擠：“走，我們去找個好位子，坐下來慢慢看！”
此時哪裡還有座位？
但這對長相出眾的翩翩公子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很快就有一桌年輕的女子願意擠一擠，給他二人騰出座來：“二位公子若不嫌棄，便在此坐下吧！”
“不嫌棄！不嫌棄！多謝幾位美麗的姑娘！”
問心拉著無愧就坐下，並且不吝露出自已久違的，風流倜儻的笑容。
“他們倆個長得一模一樣！”
同桌的女子掩嘴笑道。
“你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比起臺上歌舞，她們此刻似乎對眼前的雙胞胎更感興趣。
問心抓起桌上的瓜子兒，一人散了幾粒，笑著道：“看跳舞吧！這姑娘跳得真好看！各位姑娘應該多學學，以後好跳給心愛之人看！”
“討厭！”
姑娘們笑著回頭，卻看臺上歌舞。
此時朱蓮已經落在臺上，揮著長長的水袖和翻飛的裙襬，舉著花傘快速地轉著圈兒，身開不斷變化，時高時低，時左時右。腰肢纖細似能掌中握，舞姿曼妙尤如雲中仙。再加上帶著香味兒的花瓣不停從她傘中飛出，散落於觀眾席，場面實在是美侖美奐、令人迷醉！
“好！”
叫好之聲絡繹不絕，問心也跟著起鬨。
他聲音清亮，長相出眾。在臺上的朱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也看到了他身邊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卻痴痴看著一言不發的無愧。
心中暗笑，原來傳言是真，雙生子一般都是一個呆頭鵝，一個吵雞仔！
問心見她朝這邊笑，揮了揮手。
朱蓮低笑一聲，雙足一點，飛向空中垂墜著的紅綢。手腕一繞，纏於腕間，在大廳空中飛舞晃盪，衣帶紛飛！
“哇！太美啦！”
眾人仰望，女子眼中羨慕，男子口水滴落。
飛旋的圈越轉越大，越轉越低。有人伸手摸到她身上翻飛的白紗巾，瞬間激動到暈倒。問心呵呵一笑：“這也太會玩兒了！”
“姑娘抓緊了！別掉下來落在我懷裡！那我就不客氣啦！”他喊。
“哎喲！”
剛喊完，無愧伸手打了他一下。
“呵呵~”
朱蓮看到，覺得甚是有趣，轉圈的軌跡緩緩向他們這邊移過來。問心向無愧笑道：“你看，她是真想落我懷裡啊！”
說著，玩心頓起，舉著雙手喊：“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跳！跳！跳！……”
“跳！跳！跳！……”
眾人起鬨，坊內沸騰。
轉眼朱蓮已轉到問心無愧面前，她作勢一鬆手，身體滑落！聖衣教眾人大驚，全場歡呼！問心和無愧也嚇了一跳，這麼快的速度跳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趕緊伸手去接！
不料朱蓮左手換右手，抓住了另一根紅綢，然後向上一翻，又轉走了！
只是她經過時，長長的袖擺卻輕輕拂過無愧的臉，向上翻時面巾倒飄，無愧看清了她那稍顯稚嫩卻又有絕世容顏的一張臉，以及那紅纓纓的一抹唇……
無愧當場呆住，像是有某種東西穿透了他的全身，變得清亮起來。就像……
大熱的天裡，吃了一根冰涼爽口的冷飲，通體舒暢！
問心扭頭：“原來是個小姑娘！”
無愧：“嗯！”
朱蓮又轉了兩圈，身上花瓣灑盡，慢慢落到臺上。她徐徐向大家施了一禮，輕啟朱唇：“小女芙蕖，感謝各位佳客捧場！希望各位往後也常來『天音坊』作客！”
“好！”
眾人齊喊，朱蓮退下了臺。
又一眾舞姬上來，跳琵琶舞。
問心戳戳發呆的無愧：“走，我們上樓去看看！”
無愧還在發呆，問心推了他一把，醒了。
問心指指樓上，道：“上去看看！”
兩人上樓，是圈繞一圈，是一排獨立的雅室。這種雅室，很多歌舞坊、戲班子都有。專為達官顯貴設立的。既隱秘，又不擁擠，還能帶上隨侍，十分舒服地看錶演。今日這雅室，諸門大開。只為讓來者參觀內部裝飾，算是向公眾作個展示。
剛上樓，就看到了巡撫大人家的公子吳裴硯。
看來，他爹倒黴，並不影響他逍遙快活。
沒走幾步，段家公子段淮山也在。幾個丫鬟陪著，端茶遞水、打扇、捶背、捏腿，一個都不少。嘴裡吃著點心，十分愜意。
再往前走，幾個雅商在一間屋子。他們經營的是文房四寶，琴棋書畫。因此，這一間，安安靜靜，品茗觀舞。
繼續轉過去，要麼是城中大戶人家的夫人或小姐，要麼是富家公子，官家少爺。盡數看來，城中有頭有臉的家庭和衙門，都有人在。
看來，這『天音坊』的野心也足夠大。
走到最後，竟然有一間雅室門是關著的。
問心和無愧轉了方向，遙遙一望，竟然發現是孫可望！二人相視一眼，皆在想：剛才孫可望應該也看見他倆了？
還真是幾百年沒出過一次風頭，一出風頭就徹底暴露了。
二人悄悄退出，轉向二排客房。
那裡，一定有供貴賓休息的房間，應該也有漂亮的姑娘在等著。
他倆可真是熟門熟路。
跑了一圈，竟然只有客人和小二，並沒有姑娘。
於是轉去探表演後臺。還沒走到，經過上三樓的樓梯，忽然聽到一個女聲在斥責。他倆便站在樓梯下假裝看錶演，偷聽了一會兒。
只聽那訓斥之人話雖說得嚴厲，語氣卻又不失對被斥責人的尊重：“你也是太胡鬧了！剛才把我們都嚇了一跳。若真落入那公子懷中，名節還要不要了？”
“不是沒落下去嘛！”一個嬌俏婉轉的聲音響起。
“萬一落下去了呢？那在別人眼裡咱們『天音坊』豈不是和那勾欄妓坊有什麼區別？！我們還怎麼在這昆明城中立足？！”
“有什麼嘛！我看那二位公子，雖然長得風流，但也不似輕浮之人，所以才想同他們玩兒。我都還沒像街上的傣族女子一樣露肚臍呢！”
“你還想露肚臍？！”
問心噗嗤偷笑，無愧也勾起了嘴角。
“哎喲，師父！你沒看到嗎？效果好得很呢！反正我以後也不會上場表演了，您到底在擔心什麼嘛！好啦好啦！您老人家放寬心！以後不會再有了！來，喝杯茶，消消氣！”
原來，訓斥之人是那姑娘的師父。
聽樓上再無動靜，兩人下樓離開。
出得門來，拿牌子牽了馬。問心嘆道：“哎呀，這姑娘小是小點兒，倒也是有趣。更重要的是，很有眼光！竟然知道我們長得風流，但不輕浮！不錯不錯！我喜歡！”
“你喜歡？”無愧站住，臉上表情古怪。
問心點頭：“難道你不喜歡嗎？別不承認！我剛才可看你眼睛都望直了啊！”
無愧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問心皺眉：“‘哦’是什麼意思？”又道：“今天人太多，太吵。不然應該能打聽到一些訊息。芙蕖，好名字！”
無愧點點頭，默默往前走。
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卻是白紗拂面，朱顏展現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