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想法~”
古寒雲手肘撐在書案上，抬抬眉毛對孟小竹說。
孟小竹伸頭過去：“什麼想法？”
“你可以不用伺候我吃飯，也可以不用打掃衛生。”古寒雲說。
孟小竹大喜，左手拍大腿，右手向古寒雲一指：“你說！”
古寒雲把她手指挪開：“把你學到的‘科學技術’在我們山莊推廣推廣，發展一下我們山莊的‘生產力’~”
“怎麼推廣？”
“具體的我也沒想太清楚，你可以先試試教那群小孩兒。就像你說的，上個‘幼兒園’。不用一天到晚教，每天上午教就行。下午你還到我書房裡來，跟我講你們那兒的故事。”
孟小竹趕緊給他斟了一杯熱茶後，笑：“這活兒我接！但是得先準備準備。”
古寒雲道：“需要準備什麼？你列個清單，我交給何叔去安排！嗯……，還有一點。你要教什麼，得頭天跟我說一聲。我同意教的，你才能教！”
“為何？”孟小竹問。
古寒雲拿起茶壺給她也倒了一杯，扯著身子嘆道：“我啊，是不希望你給他們灌輸一些聯合起來推翻主子的思想！到時候他們是有了主見，山莊豈不要亂套了？”
孟小竹一滯：“可怕的封建奴隸主！”
她突然想起他們剛進谷時，山莊門口發生的一幕。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像那些趕車人一樣，被他們抬手之間就殺了？
古寒雲飲了一口茶：“只要他們本本分分做事，不會有什麼事。”
孟小竹：“好吧！”
“咚嗡——咚嗡——咚嗡——”
問天閣樓上的鐘聲突然響起，鴿群驚飛，繞著山莊飛了一圈。
“吃飯了！走吧！”古寒雲站起來。
“怎麼又吃飯了！”孟小竹也站起來跟著往外走：“今日又沒有太陽，中堂的日晷也看不出來多少時間，返璞、歸真兩位師父如何知道廚房的飯做好了？這樣準時。”
“我也是這麼想的。”古寒雲在門口等她，見她搓手，拉了過來用袖子上的皮毛給她暖手：“廚房準備要出餐時會在院中插旗，兩位師父在閣上也有點香，自然知道何時撞鐘。”
無愧從角樓上下來時看到他倆好了，眉頭反而皺得更深了。問心和他走到一起時，看到兩人正入正屋，抱臂對兄弟道：“他這是想金屋藏嬌嗎？”
無愧心中雖然認同，但嘴裡卻說：“不要胡言亂語！”
祝恆從後面來：“我倒是想看看他今晚又會作什麼妖~”
三人進屋，洗手水已放好，鶯兒和桂清在一旁站著，唐姝照例已坐在桌前等著，溫婉嫻淑的樣子。大家洗手入座，古寒雲並未什麼話，拿起筷子就吃。
其他人見了，自然也不廢話，快點吃完快點散。最近幾頓，飯桌上可太精彩，讓他們旁人有些受不了。吃了一陣，本已覺得相安無事，能好好把這頓飯吃完，不料耐不住寂寞的唐姝開口了：“子灤~，今日我聽何叔說了，孟姑娘之前有傷好一段時間，受了不少苦。所以我想啊，這伺候的活兒，還是不要她做的好，你說呢？”
正中古寒雲下懷，他點點頭：“嗯~”
然後又用胳膊碰了碰孟小竹。孟小竹趕緊道：“謝唐姑娘體貼。”
唐姝又道：“所以，我跟何叔說，想讓繡坊的翠薇來伺候，這樣以後咱們院兒裡縫縫補補的活兒就不用拿到山下去做，省了跑來跑去的路，也算是體恤奴才們，你覺得如何呢？”
古寒雲：“這裡已經有鶯兒了，要找就找個小子來吧，你挑個稱心的，跟何叔說就行了。”
唐姝雖然推薦沒成有些失望，但聽古寒雲給了她主母的權利，又喜了，抱住古寒雲頭往他身上一挨：“子灤你真好！”
古寒雲身子一僵，但卻沒有推卻。問心瞧著，微微扁了一下嘴。古寒雲瞧見了，向他咬了咬牙。然後才輕輕拍了拍胳膊上纏著的手：“吃飯~”
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可唐姝似乎並不甘心，嬌嗔道：“我還聽孟姑娘精於計算，咱們的喜事有諸多籌備事項要做，何叔他老人家近來身體越漸不好了。我看石燕一個忙不太過來，不如孟姑娘去幫幫何叔？”
唐姝這是聽了她母親的話，行的是一箭雙鵰的計謀。一來討好何叔，二來讓孟小竹著手籌備他們的婚事，膈應孟小竹的同時也讓她不要再心存妄想、徹底死心。
孟小竹看唐姝和古寒雲都看她，道：“好。”
唐姝很滿意：“那就辛苦孟姑娘了。”
繼而轉向古寒雲，撒了一個嬌：“你一天到晚都忙，姝兒也難得見上你一面，晚上你可得好好陪姝兒說說話，好不好？”
那嘟嘴嬌俏的模樣兒確實有了玉馨的影子，看來她真的有去跟她討教過了。
古寒雲勉強笑笑：“好~”
祝恆和無愧都不動聲色地去看孟小竹。或許這回她有了心理準備，旁若無人又不失禮貌地低頭吃自已的，彷彿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
又是一頓吃得艱難的飯。
飯後，問心無愧進了古寒雲書房。
問心坐下就問：“你做了什麼，才一下午，孟姑娘就被你收服了？”
古寒雲問煮茶的無愧：“你怎麼想我？”
無愧：“這是公子的私事，無愧不便多言。”
問心不屑笑道：“你問他不如問我！我來代他答？”
古寒雲作了個請勢：“你代他答！”
無愧：“你又不是我，如何能代我答？”
古寒雲對問心：“快說！”
問心瞧了瞧無愧，裝了一張嚴肅的臉，才道：“苦心輔佐公子十八年，一向修身養德、仁義為本，不想一朝遇到女人便功德散盡，罷了~罷了~”
古寒雲向問心：“真這麼想的？”
問心扁著嘴，點點頭。
無愧：“不是我說的。”
古寒雲向天想了片刻，嘆了口氣：“我承認！一遇到孟小竹有事，我確實功力盡毀。有時候這個脾氣，它就是壓不住，沒辦法~以後你們就懂了~”
問心點點頭：“原來是破罐子破摔。”
無愧提著茶壺過來，翻了杯子倒了茶，坐下：“可你要怎麼收場？”
古寒雲長袖一拂，拿了茶杯遞到嘴邊一笑：“無所謂，她高興就好！”
“你覺得，她高興嗎？”
無愧拿著茶杯輕輕吹了吹，並不看古寒雲。
古寒雲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得意道：“我下午答應了她的要求，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她跟我說了很多她家鄉的事情，想不到還真是苦寒人家出來的女子。”
問心：“難怪飯桌上答應得這麼爽快。”
古寒雲道：“還有一事，她說的話讓我很受啟發，所以決定讓她給小孩子們授課。我想讓我們山莊的人無論思想和學識都比山外的高一籌，這樣山莊才能有所發展。這些孩子都是匠人之後，大多數智力本就比一般人高，不可在這山中荒廢了。”
無愧：“如若沈行舟所述是真，不久之後，外間必定會出現許多孤兒。公子既有此心，我和問心想……若時機成熟，我們再出去一趟，挑選些根骨不錯又沒爹沒孃的孩子回來。”
古寒雲沉思片刻，道：“可我們山莊現在糧食也不夠，怕是養不活那麼多人。我看張喜他們帶人開荒，進度實在緩慢。等等再說吧！”
三人在燈下，又商量了些其他事情，這才散了。
卻說孟小竹回到自已屋裡，便坐著發呆。
鶯兒端了洗腳水來，兩人一起洗了上床窩著。鶯兒呼吸漸勻時，她腦中卻還在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只要一停下來，就老是想起唐姝對古寒雲的樣子，而自已早上給古寒雲擦汗的場面和感覺，也在腦海裡回放又回放。
她摸著胸口自問：這是……對古寒雲動心了嗎？
這可不行！她強迫自已不要再去想那些畫面，而是去思考要如何給小孩子們教學。可想著想著，她竟然在想此時此刻，古寒雲房中是如何一幅軟香在懷，細語呢喃！
甚至，還有不可描述的畫面！
我想這些幹什麼？！她打自已一耳光。人家馬上都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了！又在心中自檢自省：我本是寒門女子，又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三妻四妾對他們來講稀鬆平常，我又如何能夠接受？竟然還要妄想古寒雲？雖然他們此時落魄，但以他們的決心，勢必將會東山再起。而我，什麼都不是。可思來想去，腦子裡又回到早上擦汗的場景來！攪得她又慌又羞，又氣又急。如此這般反覆來去，折騰到後半夜才終於睡著了。
次日清早，古謹治第一次請安沒請著。院兒裡問心和無愧，祝恆和棗娘已然在練劍，地獨不見古寒雲的影子。他問：“我叔叔呢？”
問心：“應該還沒起。你和燈草先練劍吧！”
眾人練到返璞歸真撞鐘，收了劍。這時，大屋門開，唐姝扶著古寒雲出來。古寒雲外套也沒有披，伸著個懶腰看他們：“練完了？”
看問心跟他使眼色，扭頭一看，看到鶯兒端著熱水盆子，孟小竹舉著擰好的帕子候著，皺眉：“你在做什麼？不是不用你伺候了嗎？”
孟小竹低著頭答：“唐姑娘說她早上起得晚，還是需給二位備一備洗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