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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雨夜被擄

在荒廢的峨月山莊一個人度過三個月,孟小竹有過恐懼、孤單和茫然。沒吃的,怕野獸和蛇鼠,怕回不了家。古家人入谷後,起初她感到被冒犯、被侵佔,繼後被迫與他們一起生活,孤單和驚恐漸漸離她而去。

而這一天,她又重新一個人。

她一邊告訴自己古寒雲會回來接她,一邊又覺得他會一去不返。

於是,那種孤苦無依、茫然無措的感覺重新又回到她身上。聯想出谷之後種種,縈繞在她心中的不是當初的恐懼,而是深深的悸恐。

她躲在甘蔗林裡,甚至猜想如果她走出去會不會看到橫屍遍野?

如果去到江邊會不會浮屍一片?

人處在一個極為安靜的環境裡,聽力就會變得特別敏感。聽到風吹蔗葉的沙沙聲,她會驚恐猜測是不是有人進來了。遠處的路上時有馬蹄聲響起,她又期盼著是不是古寒雲他們已經回來了。待蹄聲遠去,她又開始猜測路過的是軍士?出逃者?或古寒雲他們那樣的人?稍有人聲,她便大氣不敢出一口。

前半天裡,她神經緊繃,過度緊張。到下午時吃了一個餅喝了一點水之後便再也撐不住,歪在甘蔗上睡著。直到天黑雨下大了,才把她淋醒。

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她想起了那個山洞。

還有山洞裡的嗩吶和童謠。

她本身是一個無神論者。

可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已經超出她的認知,她開始懷疑這世上可能有仙也有鬼。如此一來,今日之巴蜀大地,豈不是冤魂遍野?

這麼一想,孟小竹渾身打了一個抖。

昨日船上所見又閃進她的腦海裡,深深的恐懼纏住了她。

可又轉念一想,自己此刻,會不會也是一隻孤鬼了呢?

一隻不甘心的鬼。

或者她跌落山洞時,便已經往生。那嗩吶和童謠,是來接她的小鬼兒們?如此一來,她或許不是夢,也不是穿越了時空,而是跌入了鬼府。

這麼一來,那……古寒雲他們也是一群鬼了?

既然大家都是鬼,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如此一想,又仿似山迴路轉、柳暗花明,突然就開朗了。

先找地方躲雨吧!可烏漆麻黑,如何去找?!原來當了鬼也是不能像貓一樣在夜裡自如行走啊!原來鬼也怕雨怕黑!

孟小竹又自嘆一口氣,只得摸黑摘蔗茅葉子。那蔗茅葉上有毛刺,稍不小心被刺到,又痛又癢。還好孟小竹知道甘蔗老葉的葉柄沒刺,小小心心地挨著甘蔗摸著快速抓了一陣,捆了六七捆排著架在兩排甘蔗中間勉強擋了雨。

剛坐下準備休息,手臂便被什麼東西纏上。她嚇了一跳,以為是蛇,差點尖叫出聲,連忙想奔出去甩。結果手臂一緊,才感覺是一個男人的手。

她以為是古寒雲,有些欣喜,小聲問:“你回來了?”

對方不言不語,一把摟住她就往蔗林外走。

孟小竹一貼上那人的身子便知道不是古寒雲了。

“你是誰?”她開始掙扎著問。

對方仍不言語,孟小竹便有些慌了。

待出了蔗林,那男子不知從哪弄來一根繩索,將她手臂一捆,然後又弄了一條巾子把她嘴綁了,裹在雨衣之下直接帶上了馬。開始慢慢走了一段路,然後便上了大路奔跑起來!

敢情是這人在天黑看得到路?還是老馬識途不需要光線也能行走?

孟小竹並不知道,馬的眼睛感光能力是人的好幾倍,只需極其微弱的光線便能辨識物體。她努力想要看清此人長相,奈何無論如何都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而手裡的一把樹葉子,還一聲都沒有吹響過……

且說古寒雲、無愧、沈行舟三人在墳場等到傍晚也不見問心和石燕來,便將石春入土埋好。不敢燒紙,點了香燭,置了些供品,用劍在一塊木板上刻了字,便是碑了。

頂著小雨,三人摸黑直奔關上廟。到了廟前,自不敢貿然進廟,而是在廟牆後學夜貓子叫。耙哥老早在樹丫子裡躺著躲雨等人,聽到叫聲摘了樹上果子往下打,古寒雲他們便知他在樹上,一躍上樹。

“耙哥,問心有信兒嗎?”

一上樹,無愧便問。

耙哥將頭上斗笠一揭,一人分了一個:“先戴上。”

無愧立馬戴上,然後望著耙哥等他話。他面上平靜無波,實則非常擔心。畢竟這世上,問心是跟唯一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耙哥拍拍他:“他不會有事的。”

那便是沒有遞訊息出來了。

古寒雲:“我去找他!”

雨越下越大,沈行舟看看天,道:“你似乎忘記了一個人。”

此話一出,其他三個才想起孟小竹來。

耙哥詫異:“公子把她安置在何處了?”

古寒雲沒有吱聲,沈行舟:“早上河邊的甘蔗林裡。”

“那……”耙哥有些遲疑,問古寒雲:“公子要不要回去看看?”

古寒雲:“只要她不出甘蔗林,就不會有問題。”

沈行舟翻了個白眼:“老兄,那是個大活人!”他又指指天:“現在雨越下越大,又沒有雨具,她又不是傻子,你覺得她還會傻傻地在原地淋雨不走嗎?”

無愧道:“公子先去找孟姑娘,我進城去找問心。”

說著就要下樹,耙哥拉住他:“別慌!你看那城牆,燈火通明,怎麼進去?!問心那小子機靈,不會有事的,再等等看。”

沈行舟望望天,道:“等這雨再下大些,城牆守衛便會少一些,火把也會少一些,防風燈的燈光弱,等到那時問心還沒出來,我們再伺機進城!”

耙哥點頭:“行舟公子說得沒錯!”

“那我去找孟姑娘!”無愧坐不住。

耙哥又拉他:“落雨兮兮、黑燈瞎火的,你如何去找?”

“那……”

無愧還待想辦法,卻聽耙哥道:“既是公子安置的,公子必然有辦法找到她。公子,你去吧!反正躲在這裡等也是等,不如先把孟姑娘找到安頓好,晚些時候問心出來就回。”

說完,他向沈行舟瞟了一眼。

沈行舟馬上道:“腿上有傷,身子本身又虛弱,現又一個人在荒郊野嶺淋大雨,說不定啊,已經暈倒在甘蔗林裡了。唉,真是當之無愧的小可憐啊!”

無愧要動,沈行舟揹著古寒雲向他使了個眼色。古寒雲看雨,稀里嘩啦,果真越下越大。

便道:“好,我去去就回。”

耙哥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竹林:“馬在那邊竹林後面。”

古寒雲思慮片刻,輕身下了地,繞到竹林後面上馬便往城南河邊奔去了。

待他一走,沈行舟便道:“走吧!進城!”

原來耙哥是有意支走古寒雲,不想他去涉險。

再說問心看了工匠住址後,在城裡躲著巡邏兵士逐家確認,有暫時安好的,也有家破人亡的,一半一半。想發訊號,卻發現宵禁後城裡仍是燈火通明,街上軍士巡邏不停,稍有不慎便有暴露可能,因此連哨音都不敢吹一下。

一直摸到城南,沒想到早已關店的祥瑞齋卻安好如初。他從後門躍上二樓,見二樓鴿子還有幾隻,便抓了一隻來放,不料鴿子飛出去不到十丈,便被巡邏兵一箭射了下來。

連續跑了兩天一夜又疲又渴,索性躲在祥瑞齋歇息,順便想辦法。

吃完路上薅的駐軍帳后里燒雞,問心躺在二樓床上睡了一陣,忽聽床下窸窸窣窣,以為耗子來偷雞骨頭,拍了兩個床板,那聲音便沒了。又睡了一陣,那窸窣復又響起,問心再拍兩下,那聲音又沒了。沒想到過了沒多一會兒,那聲音又來了。

問心煩得,翻身下床,卻不料踩在一個人手上!

那人被踩,痛得輕呼一聲。

問心一把鎖住那人,沉聲問:“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