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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掃地出門

鴿子蛋大小的雪彈子,噼裡啪啦一陣掉,同時,狂風不止。

許多樹枝或被打斷,或被吹斷。野芋大大的葉子被打成了篩子,地裡的菜苗也被打得一塌糊塗,房頂上的瓦片也被打碎了一些掉下地來。人們見了,心疼得捶胸頓足。

兩小子在山溝裡本是要往回跑,雪彈子一打又只好慌忙跑回溝裡躲避。因那一方大石為斜傾的,形成天然防護。

“我們很安全!有石頭可以躲!”

燈草知道大人見不到他們的人會著急,扯著喉嚨大喊。古謹治也用古家特有的口哨聲向大家報平安。

正半路急行的古寒雲、無愧和梅落先生聽到,稍微鬆了一口氣。

但這個天氣他們在山溝裡卻是極不安全的,這邊沒有下雨,不等於上游沒下雨。要是山洪一到,必定小命嗚呼!

因此全往這邊奔來。

奔行途中,少不得被雪彈子打到,弄得幾個人都狼狽不堪。

但是,燈草是何叔的乖孫,古謹治是古家的香火,都不可以有半點差池。

“不要待在山溝裡!上岸找地方躲!”轉瞬之間,問心無愧和古寒雲已到眼前。

問心捉了燈草,無愧捉了古謹治,古寒雲去接梅落先生,帶到一側山崖之下暫避。

那雪彈子來勢洶洶,下了大概有一刻鐘,終於停了。

天空雲開霧散,復又明亮。

陽光也從烏雲背後鑽出來,發出依舊奪目的光芒。

而大地,已是一片狼藉。

雨,愣是一滴沒下。

“什麼鬼天氣!媽的!”

看著十幾天的勞動成果在短短的時間裡被糟蹋得慘不忍睹,有人忍不住罵。

何棹勸慰大家:“算了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大家回去洗澡洗頭,換身乾淨衣服好好休息一下,一切明天再說。廚房的肉湯應該已經煮好等著大家呢!”

眾人聽了主家發話,抹抹身上,收拾工具放好,回山莊。

這山莊依山而建,一層一層,拾階往上。前門方方正正,進門九龍照壁,壁後原是一大片荒地。被清理掉荒草之後,方露出真容。原來是一個大池子。池中無水,黃泥底,長了些新鮮的草芽出來,反倒像個低窪草坪。.

池後一大坪,便是一大曬壩。後面一排房屋中規中矩,分左中右數級臺階,三進而上。

一進一天街,一排房子;再進又一天街,而後便是是中堂大屋。

中堂房屋三層,呈“回”字形圍合。“回”內四角各一小角樓,“回”外四角各一大角樓。角樓之上,風起時銅鈴丁丁當當,清脆悅耳。圍合之間,是排屋。各排房屋之間,又有左右小天街隔開,天井之下,皆有地漏排水。排水口設計相當精妙,不但比房間地面低幾寸,且形如銅錢。

即使下雨,屋簷水也濺不到屋內。

越過中堂再往上走,又有近似半圓形的一大坪,坪後房屋建築也呈近半圓形圍合。半圓的最頂端,則是一座高樓,巍峨雄壯。孟小竹曾好奇這樓上有些什麼,當初想要涉足登樓,無奈剛至大坪,便見一銀鱗蟒蛇盤在樓角之上,雙眼盯著她,向她吐著危險的信子。那姿勢,好像在警告她:再進一步,必飛撲而至!

她哪裡還敢更進一步?想都不想,轉身飛跑!

現坪中雜草雖已清除,房屋損毀卻相對嚴重,尚未安排修繕。

整個山莊皆以房屋圍合,石地瓦鑲,石柱石階,巨木橫樑,厚瓦蓋頂彷彿一座城池。往昔定是風光無限的繁華庭宇。而現在,卻並非固若金湯。

古寒雲他們現在住的院子,在中堂“回”字頂上的位置。

雜役們則被安排在一進排房裡。何叔說,那聯排房子原來本就是下人住的屋子,剛好適用。

那屋子結構簡單,空間大,橫豎兩丈,對門而居。左右拉開,各七間,總共28間,以二十八星宿命名。

每間屋有一窗兩床,一桌兩櫃。

所幸房間不大,牆多,損毀輕微。經過清理之後,只有三間經過修繕。其他的,打掃之後就能入住。

於是此處安置了56名工匠住宿。

另外的52個人,則安置在了中堂兩邊最外側的房間暫住。

沒錯,古家之外,他們帶了108個人進山谷。苦役的是買來的,那邊一輩子都算是古家人了。

工匠是花錢請來的。

約定工期為一年,報酬豐厚,事情幹完拿錢走人。屆時,古家人會將他們送出谷。

當然,古寒雲也承諾,如果到時候他們不想走的話,也可以繼續留下來。

工匠雜役們回到莊裡,收拾妥當,個人回到房間拿了乾淨衣服和洗臉帕,再到前院天街壩子裡頭。

壩坪邊上放著兩個大圓桶,囗徑丈許,乃是打穀子用的木圓桶,此時已有半桶冷水。僕役中一個領頭,叫呂德勝的,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便跑向中堂東院,向負責燒熱水的幾個僕役道:“鴻飛、鴻泰,可以放水了,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好!你喊一聲。”

於是呂德勝行至院邊,朝下面大喊:“放水啦!——”

前院天街裡,原本圍著圓桶說笑的人們聽了,立即後退幾步。

鴻飛、鴻泰從灶門口前站起來,行至灶邊,伸手在牆上竹筒和牆鍋連線的機關處一按,瞬間便聽到嘩嘩啦啦的流水聲在長長的竹筒裡響,從上而下遠奔去。

一直流到前院的兩個巨大木桶裡,成為了眾人的洗澡水。

“呀——”

“耶——”

熱水一入桶,眾人歡呼!

丈多高的竹簾子從牆邊拉了出來,將兩個巨大木圓桶圍住,一個露天的大澡堂子便成了。

眾人紛紛脫去身上的髒衣,揚起手中的洗臉帕伸入木桶裡澆水,洗澡洗頭。

“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不要擠到我!”

“洗那麼幹淨做錘子!刨豬嗎?!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你可以不洗了撒!快點給老子滾出去!擋到老子洗腦殼了!”

“我走我走!你龜兒給老子刨乾淨一點,等一下燉了湯,老子不想吃到一嘴毛!不安逸!”

“哈哈哈哈哈……”

洗澡氣氛,歡樂之極。洗完之後,來到中堂天街,院中長條桌子擺了兩排。每人除了兩個麥麩餅外,還分到了一份熱氣騰騰的苦筍燉野豬肉湯。

湯里加了野蔥,香的很。

西院破屋裡的孟小竹自然也得了一碗,這讓她吃的很滿足。

無論如何,除了問心和谷寒雲,以及那個小公子古謹治外,其他人對他其實還不錯。吃喝用度,一樣未曾落下。

是以當她看到雪彈子損毀了莊稼和房屋時,也同大家心情一樣,很為之惋惜。

但也僅僅只是惋惜,此時的她除了搓麻繩外,好像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就連自己吃過的碗筷,都是萱草或者彩舟過來拿走。

這讓孟小竹有一種受人重恩的感覺。

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於人於己,她都想快點好起來。

解說工匠們吃完肉喝完湯,心情大好,回到前院,竟然在天街裡歡聲笑語,載歌載舞起來。

而中堂,正堂屋內,燈草和古謹治兩個小子,一個在罰跪,一個在面壁。

罰跪的當然是燈草。不但罰跪,背上還捱了鞭子。

面壁的自然是古謹治。

當然了,對他的處罰也不僅僅只是面壁,還有抄家訓100遍。

打燈草的,是他的老子何棹。

罰古謹治的,是家主古寒雲。

“你們兩個,回了這莊子,是越發沒規沒矩了。”古寒雲坐在太師椅裡,表情淡淡的,聲音也不高,但卻讓兩小子十分害怕。

“男兒志在四方,你們卻成天想著山溝裡的那幾只螃蟹,成何體統。”

“如今山莊修繕這麼多事要做,你倆卻無所事事,遊手好閒。莊中上下人等,個個從早忙到晚,你們看著都不覺得羞愧嗎?”

“不還有一個比我們還閒的人嘛!”

古謹治小聲咕噥。

“人家小竹姐姐雖然一直在屋裡,但從早到晚都在搓麻繩。咱們編簾子的繩子,縫被子的線,都是她搓的。”

阿西婭輕聲細語的反駁兒子。

“那我們還餵了兔子和雞呢!”

燈草心中已在哀嚎。

“啊,你們當真辛苦了。”古寒雲站起來,繞著古謹治轉了一圈,然後站定:“那這樣子,明天開始,你倆在西院兒裡面搓麻繩,那小野人攆去西莊裡去喂兔子吧!”

“小竹姑娘腿未愈,哪裡就能到外面去採兔子吃的草了?不太好吧?”

何楫出聲道。

“有什麼不太好的。她吃我們的,用我們的,幾隻兔子養不好,還有什麼用!就這麼定了,天黑之前,把她的人和東西打包送到西莊去!”

“啊?”

眾人面面相覷。

古寒雲:“她終究是個外人。”

大家明白了,他還是不放心孟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