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old medalist in Taekwondo at the 33rd Summer Olympics was…”

“Huo Lian！！！”

現場解說員：讓我們恭喜這位…年僅十九歲的小將霍蓮，拿到了這枚奧運金牌。小小年紀，不怯場，打得也很積極。在國外訓練這一年……

“蓮！”

2020年

鈴－

咚咚咚－

“醒醒，別睡了，還有十五分鐘交卷。”

“嗯？！”

監考老師實在看不下去，提示考試時間的鈴聲響起後，她敲響了一名正在熟睡中女生的桌子。她盯著這名女生看了整整一小時十五分鐘，從拿到試卷就開始睡，到現在答題卡還是空白的，連名字都沒寫，只貼上條形碼。

這是真不拿中考當回事啊！監考老師心裡已經想到她會連專科都考不上的未來了。

這名女生手抹了抹嘴角流出來的口水，睡眼朦朧的直起身，環顧四周。她坐在考場中心位置，四周的人都在為考試快結束而抓緊時間檢查卷子。

她薅了一下頭髮簾，凌亂還略帶點卷的髮型就像個流浪漢。她摘下手腕上的皮筋，在後腦勺上隨意梳起一個小啾啾，剛剛被頭髮擋住的臉也露出來，白皙的面板上睡出幾道紅印。

她拿起扔在旁邊的黑色碳素筆，在答題卡填寫姓名的位置，瀟灑的簽上…

霍蓮！

以為是在給哪個粉絲簽名呢。

霍蓮抬頭看向掛在牆上的鐘表，還有十分鐘交卷，這對她來說真的太漫長了。

坐在講臺上的監考老師還在盯著她看，時不時會搖頭嘆息，替這孩子的未來感到擔憂。

“老看什麼啊？！”霍蓮轉著手裡的筆，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

青春叛逆期嘛。

還是塗個卡吧，好歹有個分，她爹也不至於往更狠的收拾她。

霍蓮拿起塗卡筆，視線轉向扔在旁邊的生物試卷，清秀的面容頓時皺的像個小老太太。心裡飄過去無數個問號。

這是人能看懂的？！

她索性拋棄卷子，隨意的在答題卡上塗起來，想塗哪個塗哪個，看著順眼就行。九門科目，她只有物理認真寫完了。其他科…沒都選成一個選項就不錯了。

不過，感覺還不如選同一個選項得分多呢。萬一每一題都精準避開正確答案，那就是零分啊！霍蓮有這麼想過，但…無所謂了。

炎熱的午後，為了趕考試時間，中午只休息一個多小時，就又著急忙慌的趕過來坐這受罪。外面蟋蟀叫的震天響，她還捂著長袖校服，敞著拉鍊。學校的空調根本就不管用！

她拿起卷子靠在後排的桌邊，快速扇著風，想要涼快一些。

唉呀～蒼天啊～

快點結束吧～

霍蓮心裡不斷哀嚎著。

鈴－

“考試時間到，請監考老師收取試卷。”

這個鈴聲就像是救星一樣，霍蓮內心的煩躁瞬間就消散了。她迫不及待的站起來，結果被監考老師：“坐下！沒收完不讓動！”

監考老師在教室裡快速走動著，收取試卷答題卡。有的人還在趁機瘋狂的寫題塗卡，但很快也被老師無情的奪走。

老師在講臺上數了數卷子，檢查完排列的序號，抱起來就往外走：“好了，大家可以離場了。”

霍蓮拿起她僅帶的兩支筆和准考證身份證，衝出教室門。在牆邊的桌子上翻出被一堆書包壓在下面的手機，開啟移動資料，邊看資訊邊往樓下走。

她走的很慢，只希望校門口能擠滿人，她混在人群裡面出去，這樣就不會被堵在門口的記者抓住。

手機裡彈出一堆訊息，分別來自哥哥姐姐和媽媽的親切問候。

［考的怎麼樣？我可愛的小老妹兒。］

［別搭理你哥，先回姐訊息，題難不難？會不會做？姐給你寄回去了一點點小化妝品］

［考完了就自已吃點好的補補。］

霍蓮懶得一一回復，直接把話發到家庭群聊裡。［考的一般，題難，吃好的會長胖。］

不出意外的話，電話馬上就來。

叮叮叮－

果然！霍文昌那個老頭一看見訊息就打過來了。

“爸…”

霍文昌：“你王叔接你，校門口記者不許搭理！”

她當然不會搭理了，那些人她一向都是躲著走，有多遠躲多遠。

“嗯，我知道了。”

霍蓮結束通話電話，鬆了一口氣。每次接霍文昌的電話，都像是經歷了一次審訊。

看手機的功夫，她已經快走到校門口，學校大門前已經擠滿了人，大門還沒開啟。這對她來說真是混進去的大好時機，天時地利人……

“蓮！”

霍蓮聽到喊聲，回頭往後看去，在陌生的人群中尋找可能會喊自已的人。

一名理著短碎髮，身穿白色短袖校服和短褲的清爽少年，跑到霍蓮面前，氣喘吁吁的拉住她的手腕，朝不遠處的一個小亭子裡跑去。

“我中午給你發訊息，你怎麼不回？”

“誰跟你一樣考試帶手機啊！”

霍蓮另一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去幹嘛？”

“我有話要說。”

廖少崇帶著霍蓮跑到小亭子裡後，他把透明文具袋放在石凳上，雙手叉腰大口喘氣。

霍蓮看著他的樣子，噗嗤笑出聲。“你怎麼這麼虛啊？”

廖少崇張開嘴皺著眉頭，手快速的在臉旁扇著風。“太熱啦！”

霍蓮轉頭看向校門口，大門已經開啟，人群開始向外湧動，她有些擔心會不會錯過機會。但自已喜歡的人站在面前，她又不想離開。

“有什麼話不能手機上說？”

廖少崇雙手捏住霍蓮的肩膀，她慌張的呲牙咧嘴，臉立馬就紅透了，整個腦袋像是火山噴發一樣炸開。心跳瘋狂加速，她低下頭，完全不敢看他。

“幹…幹嘛？親…親的話…不…不行…”

“你考得怎麼樣？”

霍蓮一愣，她沒想到廖少崇只是問她考得怎麼樣，而不是她想象的…嗯…

看來是想多了。

她低著頭，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說。

“額…除了…物理，別的還是老樣子。選擇亂塗的。”

廖少崇放下手，往後退了兩步。霍蓮上前想去拉他的手，結果被撇開。

“我們分開吧。”

“啊？你什麼意思？”霍蓮看著被撇開的右手，不知所措。

她呆在原地，胳膊慢慢垂下去。心中湧起無數的情緒，疑惑，不解，氣憤，傷心，難過，不可思議……

WHAT？？？

所有的情緒凝結成一句話。

“你有病啊？！”

廖少崇拿起石凳上的文具袋，用衣服擦了擦頭上的汗。“我其實想了很久，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長的好看…而已。我現在覺得咱倆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你的家庭太大了，咱倆不合適。主要是高中肯定不會在一個學校。”

這幾句話直接把霍蓮的嘴給堵上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腦子裡一團漿糊。如鯁在喉，所有的情緒在此刻全部匯聚到眼眶。

“你要是能考上高中，就好好學習吧。你挺聰明的，只是不學而已。對不起，我先走了。”

廖少崇微微躬身後，轉身跑出小亭子，丟下沒吐出半個字的霍蓮，還愣在原地。

青澀懵懂的青春期，情感衝動。

兩年的感情在畢業這天結束。

廖少崇的成績在初中時一直沒下過年級第一。年級第一和倒數第一的事，就連學校老師都清楚的很。大家都選擇閉口不談，視而不見。

霍蓮已經猜到他會上哪所高中——首都第一中學。

肯定會分到尖子班！學死他！

“小蓮這次考的怎麼樣？”

“題目難度如何？做起來還順利嗎？”

“目標高中是哪所？可以說一下嗎？”

霍蓮還是沒能逃過記者的追問，長槍短炮對準著她。要是真能發射炮彈就好了，直接炸死自已，什麼煩心事兒都沒了。

“想要進哪所高中？”

“說兩句吧。”

“大家都很關注，已經在熱搜榜上了。”

切！多關注關注自已家的事吧！

“不好意思，大家讓一下。”

從一堆記者裡擠出來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叔，摟過霍蓮的肩膀，帶著她突破記者的圍堵。

“二小姐，怎麼出來這麼慢？”

這位中年男子，就是霍文昌說來接她的王叔——王銘。霍宅的管家。跟著霍文昌有些年份。

小跟班～

穿過馬路，走到學校對面，停在路邊停車位上的勞斯萊斯幻影前。王叔開啟車門，手放在車門框上，看著霍蓮坐進去。記者依舊不放棄，緊追不捨，把小話筒伸到車裡。

“請說一下要去的高中。”

王叔車門關到一半，霍蓮像是覺醒了一樣，抬腳踹開車門，站出來。薅了一下頭髮簾，露出一張冷白的小臉，瞪大發紅的雙眼。

記者像是被嚇到一樣，都紛紛往後退了兩步。霍蓮搶過一名記者手裡的話筒，看向眼前最大的鏡頭。

“首都第一中學！”

說完，她把話筒扔回記者手上，鑽進車裡，用力摔上車門。

王叔卑微的站在旁邊不敢吱聲，不知道這孩子今天又鬧什麼彆扭呢。

回去的路上，王叔一直在詢問霍蓮考試情況，霍蓮哼哼兩聲很敷衍的回應他。實在煩了直接甩下一句，“都不會，瞎寫的。”

她不斷的在手機上打著字，一長串大綠聊天框發出去，最後收穫一個紅色感嘆號。

“啊！”

霍蓮終於是繃不住了，把手機從後排扔出去，砸到前面的車玻璃上。

王叔嚇得猛的一哆嗦，車身晃悠兩下。他趕緊扶穩方向盤，額頭上的汗嘩嘩往外冒，襯衣已經被汗水浸透。

王叔嘆了口氣，真拿這個小姑奶奶沒轍。剛巧遇到紅燈，王叔趁停車撿起掉落的手機，胳膊往後伸到後排。

霍蓮淚流滿面的癱靠在座椅上，拿過手機，亮屏又看了一眼。紅色感嘆號如同一把弓箭，射穿她的心臟。

此箭不是愛神丘位元，而是死亡之箭！

王叔抬眼看了一下頂上的鏡子，皺了皺眉。“怎麼了？哭成這樣。”

“失戀了…”

王叔震驚的五官扭曲，他已經腦補到，這個訊息要是讓老爺知道的話，二小姐得被教訓的多慘。

“把眼淚擦了，老爺在家呢。”

霍蓮脫下校服外套，使勁擦著臉。外套下遮蓋了上次被打後還沒消下去的紅印。

“小蓮啊…你剛才說的學校…”

王叔一點都不相信霍蓮能考上那多所學校，他對她的成績非常瞭解，都內的職高她都不一定能去成。

難聽一點，直接在家啃老吧。

“我隨便喊的，上不上無所謂。”

她一直覺得家裡肯定用不上她，上面有龍鳳胎的哥哥姐姐，25歲劍橋大學博士在讀。哥哥霍晟學金融，將來是盛興集團繼承人。姐姐霍霜學法學，免費的集團法律顧問。

就這，家裡還有她什麼事兒！瞎混日子唄，想幹嘛幹嘛。她哥她姐經常給她郵寄回來一堆禮物，把這個小妹妹已經寵上天了。霍媽早年也是極具威嚴，但從最近這幾年開始只希望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就行。

只有霍文昌那個老東西，一定要讓她在某些方面有成就。學習這種最簡單的事絕對不能差！但是，霍蓮每次考完試都得挨一頓熊，記吃不記打。

用霍老頭的一句口頭禪就是：霍家不需要文盲！

自從四年前，霍媽突然說要出國找哥哥姐姐，霍文昌也沒有阻攔，霍蓮就一直覺得……

“我爸跟我媽是不是離婚了？”

王叔又被這小孩兒的腦回路打敗了，時不時就得蹦出來點驚人的話語。

“沒有，怎麼會呢。”

“別瞞著我了，我都要上高中了，沒離婚的話，也不至於一直不回來吧。”

“少爺小姐學業比較忙嘛…所以…”王叔這個謊話也編不下去，他自已知道的事兒也不完整。

學業忙！學業忙的過年都不回來！家裡就剩她和那個老頑固。

霍晟和霍霜剛出國去上學那年，家裡就剩霍蓮自已，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四個人圍著她一個。弱小又無助，她腿軟的跪在地上都不敢起來。

第二年，爺爺奶奶去世走了。後來霍媽也出去了。就剩她跟她爸在家裡大眼瞪小眼。人少了之後，規矩也少了點。但是……

唉…霍蓮依舊心驚膽戰。

沒抑鬱真的全靠那位叫廖少崇的男人了。

一想到廖少崇，霍蓮看了一眼手機，一亮屏又是那大綠框和紅色感嘆號，她直接兩眼一黑，把手機關機。

……

車輛停在霍宅前，佔地四千平米的大別墅，非常傳統的中式建築。不知道是上面幾代人立功攢下來的財富和現如今的地位。霍蓮也不稀罕瞭解這些。

王叔剛走到她車門那邊，準備開門。霍蓮自已就把門猛地推開，差點撞到他。

他知道這位小姐今天失戀心情肯定不好，也就沒有多說什麼，說多也聽不進去。

王叔趕緊跑去開啟別墅的大門，霍蓮往家門裡走的時候，抬眼就能看到霍文昌坐在廳堂最前面的紅實木椅上，喝著茶水。

眼眶深邃，凜冽的下三白讓人心生畏懼，稜角分明的臉龐，英氣逼人。之前霍蓮偶然間翻到霍老頭年輕時的照片，把她帥的一愣一愣。

霍蓮掏出兜裡的兩根筆，身份證准考證，還有校服外套全塞到王叔手上。一腳踏進家門，徑直走到霍文昌面前。

王叔站進來把校服掛在衣架上，其他東西輕放在家門旁的小桌子上。他關上家門，雙手疊放在身前，等待隨時吩咐。

霍文昌拿起旁邊桌上的手機，螢幕舉在霍蓮眼前。是一段她剛才在校門口拿話筒喊話的影片，熱度剛剛被他用錢降下去了。但霍老頭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已經噴發的活火山。

“我跟你說過吧！不要搭理那些記者！”霍文昌把裝著水的茶杯扔向霍蓮。“你知不知道現在網路多亂？！隨便一句話說不對有多少人罵！”

霍文昌用力一拍桌子。“你倒好！還死衝著鏡頭說！你是擔心別人不認識你啊？！”

霍蓮始終低著頭，用頭頂對著她爸，雙手揪住褲腿，不自覺的發抖。

“我…嗯…下次不會了。”

霍文昌視線注意到了霍蓮胳膊上的紅印，看在她也沒在鏡頭前多說什麼話的份上，不打算追究下去。

“為什麼想去首都一中？”

當然是去找喜歡的人了。

霍蓮也只敢這麼想，她可不敢說。“額…那個學校跆拳道隊…比賽機會多。”

霍文昌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嘴邊吹著。“你不是已經進都內的專業隊了嗎？還擔心比賽機會？”

霍蓮：“有些比賽是需要學籍…就是得學校組織報名，專業隊的朋友也經常代表學校比賽。”

霍文昌點了點頭，慢慢品著茶水。

霍蓮一直低著頭，偶爾抬眼皮看他一下。牆上掛的老鍾，指標跳動的聲音格外響亮，但時間彷彿凝固一樣。

她想離開！

馬上！

上樓回屋！

“考的怎麼樣？能考進去嗎？”

他能不能不要明知故問啊！！

霍蓮雙手緊握在一起，別墅裡空調開的很足，她穿著短袖都有些發抖，也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

“考…考不進去…”霍蓮心虛的小聲嘟囔。

霍文昌放下茶杯，眼神瞬間犀利。“為什麼？”

王叔見狀彷彿知道要發生什麼似的，很自覺的退到別墅外。唯一能救霍蓮的人出去了。

“題…比較難…好多不…”霍蓮咬住牙，沒底氣再說下去。

二小姐考場上瞎塗答題卡有多瀟灑，現在站在那就有多狼狽。王叔站在門外，耳朵還在聽別墅裡的動靜，看看什麼時機進去救合適。

霍文昌拍著實木椅的扶手站起來，走到霍蓮跟前，非常近的距離，高大的身影讓她整個人都黯淡無光。

“既然你想去，爸掏錢把你扔進去，給我好好學習！比賽好好打！”

霍蓮心裡鬆了一口氣，還以為這老東西又要動手了。

“但是中考成績太差的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