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山莊的清晨比市區多幾分沁人心脾的清新。
葉凡來到柳如雪的別墅外,晨曦的柔光灑在精緻的建築上,卻驅不散那份縈繞不去的沉鬱。
王燕早已等候在門口,她的眼圈依舊有些紅腫,但眉宇間的焦慮比昨日稍減,看到葉凡,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葉神醫,您來了。”
葉凡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寒暄,徑直問道:“如雪,情況怎麼樣?”
“小姐她……昨晚睡得還算安穩,只是……”王燕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擔憂,“只是偶爾會皺眉頭,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葉凡的心微微一沉,快步走進別墅,穿過熟悉的客廳,來到了柳如雪的房間門外。
輕輕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藥香混合著柳如雪身上獨有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
房間內光線柔和,窗簾只拉開了一半,避免陽光直射。
柳如雪靜靜地躺在床上,蓋著柔軟的蠶絲被。她的臉色比昨日葉凡施針後要好上一些,不再是那種令人心悸的死白,但依舊缺乏血色,透著一種病態的蒼白。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呼吸還算平穩,只是正如王燕所說,她那秀麗的眉頭此刻正微微蹙著,細密的汗珠從額角滲出,彷彿在睡夢中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那平日裡清冷如月,偶爾也會展露一絲狡黠與堅韌的女子,此刻卻像一朵被風雨摧殘的雪蓮,柔弱得讓人心疼。
葉凡緩步走到床邊,目光落在柳如雪那張略顯憔悴的容顏上。
認識柳如雪以來的一幕幕,如同電影片段般在腦海中回放。
初見時,她在清冷孤傲,帶著幾分審視與懷疑,卻又因父親的囑託而不得不放下身段。
那時的她,雖然病弱,但眼神中依舊帶著一股不屈的銳氣。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為她診脈時,她眼底那一閃而逝的驚異;記得她將那封關係重大的父親遺信交給自己時,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記得她強忍著寒毒侵蝕的痛苦,卻依舊努力維持著柳氏集團的運轉,那份超乎年齡的堅韌與擔當……
這個女子,外表看起來像是冰山,內心卻藏著一團火,只是這團火,常年被她體內的奇寒壓制著,難以盡情燃燒。
她承受的痛苦,遠非外人所能想象。
葉凡伸出手,想要為她拭去額角的汗珠,指尖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剎那微微一頓。
他怕驚擾了她,也怕自己此刻複雜的心緒會影響到她。
他想起了《玄醫天經》中關於“太陰寒體”的描述——“生而寒氣內蘊,隨年歲漸長,寒氣愈盛……及笄之年,寒氣爆發,重則經脈寸斷,魂歸九幽,輕則纏綿病榻,生不如死……”
柳如雪正是這萬中無一的太陰寒體。
她的生命,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要與這霸道的寒氣進行殊死搏鬥。
每一次寒毒發作,都是一次在鬼門關前的徘徊。
而他,葉凡,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因為一部《玄醫天經》,因為三叔葉天陽的安排,與她的命運緊緊地聯絡在了一起。
他不僅是醫生,更是她在這世上為數不多可以全然信賴的人。
看著她緊蹙的眉頭,那細微的顫動彷彿牽動著葉凡的心絃。
他能感受到她此刻正在與體內那股頑固的寒氣抗爭,即便是在睡夢中,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也未曾放過她。
“傻丫頭,都這樣了,還撐著……”葉凡心中輕嘆,眼神中充滿了憐惜。
他緩緩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目光變得無比堅定。
他俯下身,湊近柳如雪的耳邊,用一種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鄭重而清晰地說道:“如雪,你再忍一忍。”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彷彿要穿透那層層疊疊的病痛,直達她的靈魂深處。
“我已經找到了剋制你體內寒毒的線索——九陽神草。”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請你相信我,一定要堅持住。”
“那什麼狗屁的太陰寒體,在我面前,不算什麼。我葉凡說過要治好你,就一定會治好你。”
“三天後,會有一個拍賣會,九陽神草很可能會出現。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會把它拿到手。”
“等著我,如雪。等我拿到九陽神草,我會讓你徹底擺脫這寒毒的折磨,讓你像正常人一樣,無憂無慮地生活,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一定會讓你徹底康復的!”
這番話,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一個男人最鄭重的承諾。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葉凡的心底最深處發出來的,帶著他全部的決心和意志。
說完,他靜靜地凝視著柳如雪。
奇妙的是,就在他話音落下後不久,柳如雪那緊蹙的眉頭,似乎真的舒展了一絲,雖然依舊蒼白,但那份緊繃的痛苦感,彷彿減輕了些許。
額角的汗珠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滲出得那麼急。
她依舊沉睡著,但呼吸似乎變得更綿長了一些。
葉凡心中一動,難道她真的聽到了?
或許是心靈感應,或許只是巧合,但這一絲微小的變化,卻讓葉凡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壓力,稍稍減輕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堅定的信念。
他直起身,替她將被角掖好。
“葉神醫……”
一直安靜守在門口的王燕,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哽咽。
她剛才在門外,隱約聽到了一些葉凡的話,雖然不甚清晰,但那份鄭重和關切,卻讓她感動不已。
葉凡轉過身,對她微微點了點頭:“燕姐,這幾天辛苦你了。柳小姐的情況暫時還算穩定,但不能掉以輕心。”
“嗯!”王燕用力地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葉神醫,小姐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期盼。
“會的。”
葉凡的回答簡單而有力,沒有絲毫猶豫。
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如雪,眼神溫柔而堅定,隨後轉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