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勇一個哆嗦,下意識後退幾步,他滿臉驚恐地指著陶夭夭:“你……你……”
毫無存在感的陶紅姑從大堂後面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光線照在她臉上明明暗暗,她目光淡漠,似笑非笑地看著餘大勇,一句話都不想施捨。
餘大勇更慌了,渾身都在哆嗦,面色蒼白,乾裂的嘴唇磕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字來。
巨大的驚恐讓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癱軟,他知道,完了,都完了。
要說看熱鬧是人的本性可一點都不假,眼看有熱鬧可看,公堂外不知何時三三兩兩地聚起了吃瓜群眾。
戰洪剛叫衙役把王寡婦弄醒,然後開始走流程升堂審犯人,大傢伙在外面聽了半天,才理清關係。
堂上的是縣令大人和一對姓陶的母女倆。
堂下的是那婦人的前夫,還有前夫的姦夫們,以及前夫的外室,和外室的姦夫。
好傢伙,這可真夠亂的。
哦對,還有個小男孩李獨秀。
李獨秀此刻在哭訴,說張三和王寡婦合夥把他姐弟倆給拐騙了。
姐弟倆昨天從家裡溜出來,沒多久就遇到一個孕婦,她挺著大肚子走到他倆面前,哎呦哎呦地說肚子疼,問他倆能不能幫忙把她扶回家。
善良的姐弟倆當即答應了,扶著孕婦就按照她指的路線往前走,走到一個小巷子時,就看到姐姐砰的一聲面朝下撲倒在地。
他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男的手裡舉了根棒子,他剛要喊,就看到那人躍了過來,後腦勺一痛,他也撲倒在地。
他指著張三和王寡婦:“就是他倆!那個女的裝成孕婦騙取我們的信任,那個男的就接應她把我倆打昏!”
這兩人把他倆裝到了一個箱子裡,張三為掩人耳目,自己鑽到另外一個箱子,王寡婦叫了車把箱子拉回家。
夜裡,王寡婦和張三準備趁夜色把姐弟倆運出去,沒想到李四來了,接下來的事就不贅述了。
不過王寡婦和張三沒想到李四又殺了個回馬槍,為避免夜長夢多,兩人就動了滅口的心思。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李四搬著箱子往地上一扔,把箱子裡的姐弟倆摔醒了。
弟弟剛從箱子裡出來,王寡婦和李四就運著另外一個箱子回來了,弟弟慌忙躲到了櫃子裡。
姐姐沒辦法只得縮回箱子,然後就目睹了張三從那個箱子爬出,從後面勒死李四,李四軟綿綿倒了下來,眼睛正好對著姐姐。
這一天下來的驚恐讓她再也忍不住,一聲尖叫後就跌回了箱子。
張三嘴硬道:“這個孩子話本看多了,編的有模有樣的,但是空口無憑,有證據嗎,有證人嗎?”
“證人你剛才不都見過了嗎?”一個男聲響起,張三一回頭,猛然發現竟然是李四,身後還跟著那個小姑娘,他嚇壞了:“你……你……你們是人是鬼?”
張三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倒了個精光,甚至還說出王寡婦告訴他,餘大勇聽了她的挑撥,當真找人去嚯嚯陶氏母女的事。
為保萬無一失,王寡婦還給他拿了一包藥。
誰也沒想到,陶紅姑和陶夭夭沒在屋裡,餘大勇還去了王寡婦村裡的房子裡,還和那群人翻雲覆雨。
更沒想到,她和張三做了多少次的人口買賣的勾當,竟然出了岔子,一下子出了兩條人命不說,還叫衙役們破門而入當場抓獲。
她越想越覺得奇怪,這些衙役又不能未卜先知,如無一定的把握,他們怎敢隨隨便便抓人?
想到這裡,她惡狠狠地盯著陶夭夭:“是你!”
陶紅姑上前一步擋住陶夭夭,冷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勸你好好回憶一下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陶夭夭從身後探出頭來,笑嘻嘻道:“是呀,聽說做了惡事去下面要拔舌,下油鍋,骨肉盡熟後再過刀山,吹熱風,直叫渾身上下的肉都刮乾淨為止。”
陶夭夭一出聲,張三也抬起頭:“是你!”
陶夭夭一笑:“你的話太沒有新意了叔叔,是舌頭不好用了嗎?沒用就拔了吧!”
陶夭夭夜裡去的及時,她本來是叫衙役去抓王寡婦,衙役頭頭看到王寡婦和李四抱著個大箱子,就折身和陶夭夭確認了一下,陶夭夭當即決定跟上去。
萬幸的是李四沒死透,張三到了後來手也軟了,所以還留著一口氣,而李獨秀單純是嚇的閉了氣。
二人救活後,李獨秀聽說要演鬼去嚇唬張三,她瑟瑟發抖,最後陶夭夭無奈假裝成她。
沒辦法,誰叫這主意是她提的呢?
事情到這裡,已經基本明朗了,戰洪剛回頭還要審問王寡婦之前到底做了多少惡,陶夭夭又補充了上次那個瘦高個和矮胖子,說不定他倆也是同夥。
這時候,何翠花撥開人群擠了進來,她好歹知道這是公堂,老老實實跪下身,口中高呼冤枉。
她的兒子她知道,怎能做出這種事,定是那母女二人心生嫉妒,故意栽贓陷害。
戰洪剛懶得和她糾纏,他已經瞭解過,餘大勇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凡何翠花有阻止教育過,就不會越走越偏。
她不但沒有阻止教育,反倒推波助瀾。事到如今,又倒打一耙,試圖潑髒水,混淆視聽。
戰洪剛直接叫衙役把供狀讀給她聽,並當著她的面,叫人一一簽字畫押。
何翠花幾欲昏厥,她試圖阻攔餘大勇,卻被衙役拖到一邊,眼睜睜看著餘大勇按了手印,她這才知道大勢已去,騙不了自己,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此時,公堂外又有一人走了進來,撩衣跪下:“草民餘之恩,見過大人。”
何翠花聽到聲音,震驚地抬起頭,果然是餘之恩,自上次餘大勇和陶紅姑和離後,餘之恩一直沒回家,她託人去書院叫了幾次,他都沒有回來,甚至隻言片語都沒曾帶回來。
眼下兒子出事,他倒是來了,何翠花心生希望,又暗自怨恨,一開口仍是熟悉的抱怨和指責:“你還知道來?你早幹什麼去了?”
餘之恩沒理她,反倒是抱在一起的李一枝和李獨秀姐弟倆衝了過來,撲到他懷裡:“爺爺!嗚嗚嗚,你終於來了爺爺,我們都要嚇死了,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