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神後,風奉雪偏頭看了眼旁邊,他儼然站在一個不知名的東西上,下面是一片素景,還未消停的雪在持續肆虐,冰雪飛舞,盯著盯著總感覺忘記了什麼。
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不,是一隻妖,“我突然想起來我的手下還沒救上來。”
那人微低頭,垂眸看了他一眼,而風奉雪才完全看清面具的全貌。
這是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只能看見那雙眼睛,透著涼意。
就僅僅看了他一眼,便抬頭看前方。
既然對方不說話,風奉雪也沒再問下去,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妖跳下去,一屍兩命。
只是有點不對勁。
還沒等他想個所以然來,就已經到了陸地上。
面具人稍退幾步,導致風奉雪沒了支撐點,雙腿軟而坐在地上,而後才明白,原來對方一直摟著他。
因為他全身僵硬沒感覺到面具人摟著他,絲毫也沒有發現問題所在。
“主子。”
風奉雪循聲看去,看見手下二人單膝跪地行禮。
原來千秋已經被救下了。
“過來。”
一聽這詞,二人皆是節節退後幾步,還是以單膝跪地的方式退,而後很自然說,“屬下知錯。”
對此風奉雪有點懷疑這個原身究竟做了什麼,讓二人如此忌憚。
“揹我。”風奉雪已經習慣了,也不再說什麼,又補了一句,“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手下二人互看了一眼,眼神都在示意“你去”。
離開了雪地,照在驕陽下的腿慢慢恢復知覺,連痛意一點點蔓延上來,風奉雪按住右腿,試著阻止延伸上來的痛感。
兩人在須臾後也沒動作,一道陰影遮住了風奉雪的光芒,周邊摻雜著風雪的氣息包圍著他。
風奉雪眨了下眼,剛要轉頭就被擁入一個懷抱裡,隨著手臂用力一抬,他生怕掉下去,下意識勾住對方脖頸。
他抬眸望著,依舊是那副面具,千絲銀髮驚擾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頭如雪峰山一樣的白色頭絲,三千煩惱絲化為白髮。
怎麼沒有鬍子?
風奉雪看著看著就想到那位周林老頭,長白鬍須掛在下巴,一邊說話一邊捋。
等兩人走遠後,千秋小聲問:“煜清宗師怎麼來了?”
末影偷偷瞄了一眼前方的兩人,確認走遠了才回答:“我找緒陽借火,正好被宗師碰上了。”
剛好兩人小聲對話被走遠的人聽到了。
也不知是誰帶出來的蠢貨,怎麼會覺得走遠了就聽不到。
風奉雪頓了下,不知想到什麼,“你是來抓我的?”
梅煜清沒有說話。
就在風奉雪想著怎麼逃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手背上觸控到的面板是異常滾燙,連嗅到的氣息也不是人類散發出來。
妖?
今天可真是精彩,一個人類,四隻妖。
“小妖,我一見你就合我眼,不如日後跟著我如何。”風奉雪的聲音輕輕的,在這片寂靜道路里迴響,也不顯得突兀。
梅煜清頓了下,好像風奉雪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什麼,手又攥緊了幾分,又開始繼續前行。
身後跟著的三人皆是互看了一眼。
“你家主子關了一年關傻了?”緒陽小聲問旁邊的人。
他並不怕風奉雪,而是怕他的師尊梅煜清。
風雪派的弟子都知道煜清宗師脾氣不好,對徒弟動輒打罵,而徒弟依舊對他的師尊如初見。
所以對於風奉雪調侃梅煜清,而被調戲的當事人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走,緒陽覺得有些奇怪。
“可能吧。”千秋略遲疑了一下,“不然主子對關他的人還能有心情唔……”
末影揚著僵硬的笑容,對上風奉雪露出審視的眼神,一隻手還要捂住千秋的嘴,不讓吱聲。
他對著無法說話的人,從喉嚨裡吐出含糊不清的話,但嘴巴依舊是緊閉。
“少說兩句。”
若非離的近,不然誰都不知道末影在說話。
風雪派離北極之地不算太遠,一層層如同天梯,延綿不絕,那是條望不到盡頭的長階,上面落著厚重的積雪。
若是普通人,怕是三天三夜都爬不完。
只見梅煜清召喚出自已的劍,腳尖一點落在劍上。
風奉雪越看越奇怪,“我不介意你用靈力替我療傷。”也就不用這麼麻煩抱著我了。
而且能用劍,為何在雪山那會兒不用,一來一去不是很快?
是靈力不行?
也難怪不用靈力幫他療傷。
不過這想法並不持久,就被梅煜清冷漠的聲音打破,“好讓你逃跑?”
他的聲音低沉,如同極北之地裡的風雪,帶著一種凌冽的音色,在風奉雪耳畔邊迴盪。他偏過頭,垂眸看了一眼懷裡的人,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不會。”風奉雪對上那道視線,沒有一絲退卻。
對視的時間久了,反倒是剛開始的人先撇開眼,沒有說話。
臨淵劍帶著兩人來到最高的山峰--風雪峰。
只有宗門弟子知道這最高的山峰為何能以風雪為名,只因住在上面的人是開門師祖。
而梅煜清便是那人的徒弟。
誰也沒見過開門祖師,連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也是透過梅煜清透露的一點。
也不知是否存在。
隨著臨淵劍離風雪峰越來越近,風奉雪能感覺到這裡的靈力波動,好像是血池的能力。
風雪峰上佇立著兩座古樸的木屋,彷彿歷經了千百年的風霜雨雪,卻依然屹立不倒。木屋前面,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兩個石凳,石桌上刻著歲月的痕跡,顯得古樸而雅緻。
左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枝葉繁茂,遮天蔽日。它的中心有一泉水,上面佈滿了霧氣,只是眨一下眼,便怎麼也看不清。
而木屋的右邊,是一片空曠的場地,地上儼然刻著深深的劍痕,彷彿訴說著無數次的劍擊與交鋒。
這些劍痕縱橫交錯,有的深如溝壑,有的淺如細絲,都顯得異常醒目。
這是風奉雪在半空中看到的風雪峰全景。
右邊的木屋明顯比左邊的粗糙,偏偏梅煜清把他抱進右邊的木屋放在床榻上,就出去了。
硬邦邦的木床,旁邊放著一個木櫃。
簡言意賅來說,一個字。
——窮。
下一刻,梅煜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他向床榻上的人拋了拋手,一個東西便朝著風奉雪飛來。
風奉雪反應迅速,雙手一伸,穩穩地接住了那飛來之物。他定睛一看,手中之物是一塊玉石做的圓形物件,疑惑地抬眸看門口的人。
誰知那人丟下一句,“抹腿。”便離開了,接著傳來隔壁關門的聲音。
在確定周圍確實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後,風奉雪小心翼翼地開啟了手裡的物件。
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這味道獨特,似乎混合了降真香,風奉雪輕輕嗅了嗅,立刻認出這是類似於金瘡藥的止血藥膏。
這確定不是在玩他嗎?
這座峰的靈氣濃郁程度,明明可以培養更好的藥材,還可以……
風奉雪眼眸一亮,把藥膏迅速放回懷裡,隨後盤腿而坐,雙眸輕合,開始感受自身靈力的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