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十五年,北極之地。
無盡海域冰封千里,一直蔓延到地平線。唯有一處是不受影響的避風港--無望島。
雖說是島,也只是一小片小島,範圍只有五米左右大小的距離。
一棵滿是寒霜的大樹佇立在中心,一位穿著白衣寬袍男子,慵懶地倚靠在樹上,他的耳畔邊總是響起一道聲音,不齊全。
“我願以靈魂為祭……”
“奉獻…諸天…神魔……”
“喚……”
好吵,是誰在打擾他睡覺。
不出意外,風奉雪被這道聲音吵醒,而周邊並沒有其他人。
“主子醒了。”
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風奉雪循聲看去,原來不是沒人,而是躲在冰雪堆積的後面,白霧茫茫將人遮擋住與其相融。
一旁的人推了推一開始說話的人,“快去。”
那人面色難看,拼命搖頭,最終被一旁的人推了出去,一個踉蹌趴地。
他稍一抬頭,正打算覷一眼,正好對上那雙清冷的雙眸,立刻擺好下跪姿勢,放在兩側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主子。”
風奉雪緩緩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海面結成冰塊,他垂眸,眼裡倒映著冰塊照出的臉龐,陷入沉思。
這人長得和他一模一樣,也不可能是他奪舍了對方,更不可能是獻祭,因為周邊並沒有類似獻祭的痕跡,可他的確是挫骨揚灰,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看了幾秒就抬眸看岸邊的人,聲音輕輕的,“你喊我主子?”
聲音穿過冰天雪地,又似不太真實,讓人聽得模糊。
岸邊的人反應半晌,才聽得真切。
有什麼不對嗎?
不喊主子,難道喊你魔頭?
不不不,他可不想死得這麼快。
“屬下知錯。”那人頭皮發緊,憑著多年認錯的反應,不需要風奉雪說什麼,立刻反思自已。
其實風奉雪長得並非凶神惡煞,他的面容皎好,尤其是那雙眼睛滿是柔情,眼角微微上揚時,能給人一種錯覺,加上聲音輕輕柔柔的。
好像這位主子很好欺負。
其實不然。
世人皆知風奉雪陰晴不定,在三年前滅了一個宗門,無人知曉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毛孩竟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他不會生氣,說話都是輕柔的,可下一刻存著僥倖心態的人便人頭落地。
風奉雪伸出手虛握了幾下,發現不對勁。
他的靈力怎麼沒了?
抬腿正要跨出小島,想了一下又縮回去,風奉雪抬起手,手指微屈指著跪在地上的人,“你過來。”
被點到名的人身體一僵,有點不真切地指著自已:
“我?”
“我脾氣不好,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風奉雪依舊用慣用的嗓音說話。
於是,岸邊的人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偷看了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躲在雪堆後的人一眼,而後視死如歸的又看了中央的人,嚥了下唾沫。
他輕輕一蹬就躍到離岸只有幾厘米的距離,便不敢再向前邁。
風奉雪垂著眼簾,盯著邁不開的腳,“再向走幾步。”
哪知那位不驚嚇的手下撲通一聲跪地,“主子,屬下知錯。”
風奉雪:……
對於這些手下只會“屬下知錯”,風奉雪也無計可施,從中也探取不了訊息,他還在想自已怎麼成了妖的主子。
前一刻的他打完勝仗回去,結果被皇帝判為逆臣,以妖言惑眾迷惑百姓為由,剝奪他的權利,判為死刑。
而他被自已的劍刃所殺,死在初雪的天氣,也是凱旋而歸的日子。
沒想到一睜眼,自已竟還活著,所看到的依舊是雪……
想他一世清明,沒想到這一世竟成了魔頭,還是個毫無靈力的廢物。
“今年何夕?”
手下不明所以,“天元二十五年。”
“當今皇帝是?”
“皇帝?”
風奉雪看著他,“你在問我嗎?”
這魔頭怎麼越來越陰晴不定了。
手下哪敢點頭,“不敢……自三千年前盛國大亂,如今都是各城自立為王。”
還沒等風奉雪問出口,這位手下開始落井下石,幸災樂禍道:“那位武神也是活該,據說被當今朝野的小人嫉妒,在皇帝面前進諫幾句,便落了個挫骨揚灰,灰飛煙滅的下場。”
難怪這小妖如此恨他,畢竟是他毀了他們賴以生存的血池。
可下一刻,手下傳來的話語讓風奉雪難以接受。
“而他的徒弟為了報殺師之仇,滅了盛氏皇室,從此消失於人間,也至此,好不容易平息的戰爭又開始如洪水猛獸一樣出籠。”
風奉雪收起異樣的情緒,低著頭用指腹抹了下眼,眸中人逐漸幻化成妖類,看不出是什麼生物,那人的旁邊吭吭哧哧跳出妖類。
他能不知道面前的是妖麼。
沒想到妖魔譜也跟隨著他來了。
妖魔譜像聽到風奉雪的想法,又幻化出另一個字眼“非人類”。
他果斷放棄了這不靠譜的妖魔譜,看了一眼手,又回想起手下的動作,風奉雪輕輕道了一聲:“血池。”
僅僅兩個字聽得手下疑惑不解,遲疑道:“……血池怎麼了?”
問完之後,手下才後悔,因為他們的主子不喜歡愚蠢的人,所以他要怎麼回答。
手下向雪堆後面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妖類之間的情誼不比人少,所以當接收到兄弟的求助,躲在雪堆後的人也是縱身一躍,來到兄弟的旁邊。
“主子放心,據說風雪宗中有一位宗師,他有絕世煉丹手段,雖沒有血池效果好,但也能爆發短暫的實力,屬下和千秋定會把他劫來,為主效力。”
這……大可不必。
生怕兩個蠢貨惹出麻煩,風奉雪淡淡道:“沒有我的吩咐,不可輕舉妄動。”
兩人異口同聲道:“是。”
“破陣吧。”風奉雪退後幾步,直到腳跟抵在樹根上,才停止了步伐。
什麼?
要他們破陣。
不是逗他們的吧。
世人皆知這魔頭風奉雪被宗師梅煜清設下的陣法所困,無人能破除這陣法,稍一觸碰都被會被擊飛,輕則吐幾口血就沒事,重則死亡。
兩人不用對視都能異口同聲道:“屬下知錯。”
風奉雪:……
他並不想再聽到這詞。
掃了一眼四周,風奉雪把視線落在這棵寒霜的大樹上,他能感覺到這棵樹的生機。
那麼支援它動力的來源在哪。
而且這裡明明是仲夏春時,為何它……覆上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