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根根交錯向天襲去,很快形成一個圈將風奉雪二人包圍住,而後彎了一個角度停在半空須臾,剎那間猶如萬箭齊發朝風他們射去。
在臨近那刻,風奉雪正準備偏身躲過,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擋住他的視線,那人在半空,手中的銀劍抵擋住藤蔓,全身散發著色彩斑斕。
那是什麼顏色。
像金黃色的信念之力,又帶著鮮紅色的慾望。
兩者參雜一起,竟剎那間化為絢爛星光散落大地。
極速的風從後方劃過耳畔,風奉雪回了回神,收回不靠譜的妖魔錄,抬眸間就看見藤蔓以一厘米的差距經過他的臉,朝小孩攻擊,而小孩已經被打在地上。
——銀劍被擊飛落在他的腳下。
藤蔓如蛇般扭動著腰桿枝,在小孩失去了兵器的情況下,在他身上攀爬著,雙腿雙手一下子被兩邊的樹木的枝丫釣起。
成了一個人形“大”字,掛在半空。
風奉雪呼吸猛地一頓,他在小孩的身上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已,四肢被桎梏住,高高掛著,無法動彈。
直到驚呼聲響起,血液染紅風奉雪的眸瞳,他壓制不穩的情緒,彎腰撿起銀劍一閃而去。
擊打在地的數百根藤蔓接踵而來,形成天網朝他襲來,而他的速度不減,用指腹劃過銀劍,火焰隨著他的指腹熊熊燃燒。
一把攜帶著火焰的劍在他凝聚了全部力量之下,用力刺去,劍脫離了手如脫韁的野馬控制不住。
下一刻,風奉雪躲過後面襲來的藤蔓,在翻身時一手抓起地上的石頭,順勢彈向捆住小孩的藤蔓中央。
石子如火,一觸碰便如星火燎原燃燒,所碰之物都無法避免被燒的命運,以至於小孩沒了桎梏從半空墜下,而後忙身站起,用腳踩滅捆住手上一端的藤蔓。
“分寸呢。”滅完捆住四肢的藤蔓,小孩怒視風奉雪,這位還在撿地上的石子朝前方的樹木打去,被碰到的地方石子就像沾在上面掉不下來,而後一邊躲著周圍藤蔓的攻擊。
看似亂無章法的打法,實際就像打在人體的穴位上,樹妖開始減慢了速度,連帶周圍的藤蔓也慢了下來。
只見風奉雪在空中比劃一下,一個火光的“燃”字隨著他的動作移動,打在樹妖中心,石子瞬間冒出火光。
火焰以石子為連線點,等連線完畢後火焰的趨勢更大。
“啊!!”
樹妖發出淒涼的慘叫聲,倒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周邊藤蔓迅速回收,使周邊迷霧盡散,也看清樹妖在地上一會兒成了人形一會兒又化為妖形。
它在火中燃燒殆盡。
“自然是有的。”風奉雪回答小孩剛剛的話,指著地上沾著火光的東西,“寸寸命中。”
小孩:……
他看著風奉雪轉身,一時呆愣在原地,難以呼吸。
身後的火焰瞬間炸起,如火樹銀花染紅雲海,風奉雪於火中走來,宛如當年那人葬身火海。
“小朋友,我見你根骨奇佳,是個練武的苗子,要不要拜我為師。”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小孩回過神,眼睛裡泛著血絲,盯著眼前放大的臉。神情自若的模樣像是引發他心裡的導火線,他雙手推開,“為什麼!你為什麼總這樣?!”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落到哪個音節化為了嗚咽。小孩死死拽緊臨近胸口前的衣料,好像心口處被刀刃刺進,讓他喘息不上。
小孩的反應完全出乎風奉雪的意料之外,而且這話什麼意思。
若這小孩真是小崽子,按理說應該和自已一樣高了,怎麼長著長著倒長了。
叛逆麼?
叛逆也不是這麼逆的。
緒陽到的時候就看到,小孩的肩膀上下起伏,而風奉雪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
一時好奇,走近後才發現原來小孩的雙眼通紅,雙手緊握,倒像被氣的,反倒是風奉雪漫不經心地盯著看。
就好像當初他逗一隻妖的時候,那是一頭暴躁的狐狸,那種眼神想殺了他,又不敢。
但這小師叔的眼神似乎不像是要殺風奉雪。
眼尖的緒陽看見小師叔手臂上的血液,趕忙掏出丹藥遞給他。
小師叔吞了丹藥,盤膝而坐,傷勢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癒合。
風奉雪從未見過這麼神奇的丹藥,想著都是一個門派的,到時候找緒陽要幾個來研究研究,問題也不大。
小師叔走在前頭,風奉雪和緒陽後面跟著,就好像一家三口出來逛街,這街還是個不尋常路。
看著走在前面的小師叔,緒陽用左手攏成拱形,放在嘴巴旁邊,小聲道:“風奉雪,你又惹小師叔生氣了?”
風奉雪停住腳步,側頭看他,“為何用“又”?我和你小師叔今天才見過面吧。”
“這不是你天天招惹人生氣,習慣性的用“又”,不要挑我文字上的毛病……不對,你不要扯開話題……”緒陽還未嘮叨完,就聽到前面的人冷哼一聲,“是嗎?”
緒陽下意識回答:“是啊!”等他回答完後,才反應過來不是風奉雪在問他,而是脾氣像極了他的師尊的小師叔在問。
他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轉頭,用餘光看前面的人,驀地瞥見兇狠地眼神,那全身散發熟悉的氣息讓他無法動彈,他嚥了下唾沫,就不敢說話了。
聞言,風奉雪奇怪地看向小孩,而小孩已經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自樹妖消失後,沿著孟茴消失的方向走,很快邁入一個血淋世界。
每棵樹上都掛著個人,死得似乎很“安詳”,他們身上沒有一點血跡,好像這是一群集體上吊自殺的組織。
緒陽臉色發白,難以置信地盯著這條屍海山路,“怎麼會這樣?”
風吹草動,掛在樹上的人隨風而動,似乎在歡迎他們到來,整齊歸一,令人驚悚。人雖然已經死了,可卻沒有腐蝕的氣味,隨著微風吹來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這種場景,風奉雪略有點眼熟,抬眸間,他望見在城門時看到的樓塔。
這是一座直入雲霄的樓塔,紅色夢之花在上面攀爬著,驕陽透射過薄雲照在上面,慢慢伸展花瓣,散發著屬於它的氣息。
夢之花,夢幻般的美麗和可能的危險。
轉了一圈發現沒有門,緒陽愁慮地盯著這座沒有門的樓塔,“我們要怎麼進?”
“自然是從門進去。”風奉雪向前幾步,伸手觸碰在這堵沒有被藤蔓纏繞的牆壁上。
就在緒陽想說“廢話”的時候,就見風奉雪在觸碰牆之後,眨眼消失,而後一向穩當的小師叔抬腿走去,一併消失,只留下他一人……不,是一隻妖獨守門口。
他想也不想,忙身跑進去,畢竟誰願意待著在這片滿樹都是屍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