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手!”小曜兒雙手拉住離髮根最近的地方,儘量減少被風奉雪攥著的疼痛。
才說完,突然被人用力拽了回去,還未喘口氣,他就被人扔了出去。
小曜兒摔在地上,地面沙土摩擦著他的臉,不多時就傳來痛意。
身經百戰的他已經對痛覺麻痺了,許是因為已經失去了那個可以撒嬌的人,眼淚,疼痛沒有必要了,久而久之,他再也不怕疼了。
可是現在為何覺得這麼疼。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轉頭間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背影,髮絲被風打得凌亂,卻依舊矜貴站在人們的身前,抵擋一切困難。
明明手上沒有武器了啊。
明明說過這世上有想陪伴的人,所以很怕死。
似乎有所感應,風奉雪轉頭看了一眼,一個哭地滿臉淚水的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把他摔疼了,還是因為臉上的傷太疼了,竟哭地如此悽慘。
風奉雪嘆了口氣,現在可不是安慰人的時候。他回頭望著那尊雕像,隱約的黑氣在上方冒出。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死得是我!!”
“死也不會放過你!!!”
一道道聲音如同鬼魅一樣糾纏,如訴如泣。黑氣逐漸顯現骷髏頭在雕像上方成群結隊,想要脫離,卻如同黏土一樣又被拉了回去。
“這是什麼?”
有時候風奉雪覺得自已的心夠大的,竟在這有心思觀察起不明物體,也不知道先跑或者尋個趁手的兵器。
這時,天空中浮現一個黑洞,這洞口與風奉雪的空間傳送很相似卻又不同,他能感覺到洞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一個頭從黑洞裡面冒了出來,他微微抬頭,還是不足以讓人看清面容。
風奉雪遲疑道:“……梅煜清?”
沒能讓人看清容貌是因為他戴青面獠牙的面具,那副面具是梅煜清佩戴之物,可又不是,因為那一頭烏黑的髮絲。
滿身的怨氣、魔氣把其他的氣息遮擋住,他無法確認這人是不是——梅煜清。
面具人將整個身體暴露在人們面前,黑洞隨之而散。他慵懶地掀開眼皮,倨傲地俯視著他們。
不……準確的來說不是他們,而是風奉雪。
面具人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忽然朝他指去。雕像上面的骷髏如同千軍萬馬,在將軍的指示下紛紛脫離隊伍,以迅速的方式朝風奉雪襲來。
骷髏頭逐漸放大,裡面是一片黑暗,大到足以將人吞噬掉。
就在臨近時,風奉雪抬手一揮,骷髏像被極大的力量所衝擊,而墜落到沙土上,像被打散了煙霧般散開。
可是,雕像上面的骷髏頭一點也沒有減少。
突然,風奉雪瞥見一個身影閃在半空,手上握著的銀劍刺向已經站在雕像旁邊的面具人。
面具人紋絲不動,像在等待什麼機會。
剎那間,面具人微微移動了下,以面具抵擋刺來的銀劍,不出所料,伴隨著劍抵在面具上發出咔地聲音。
那副面具如同冰河裂出蜘蛛絲般裂痕,這時,面具人像是改變了主意,往旁邊一側,小孩一下子失了力往前倒,而後被面具人踹了一腳,倒在百米之處。
因為被骷髏頭遮擋,風奉雪看不清情況,等小孩重新出現在他的視線,已經來不及出手或者去救。
會沒事的。
風奉雪在安慰自已,可雙腳已經在他的想法前來到小孩身後,並且接住,左手握住的銀劍刺去。
吞噬了一半銀劍的骷髏頭,另半邊骷髏隨著風奉雪的動作,被一道銀光劈開。
風奉雪一怔。
沒了黑霧的遮擋,讓風奉雪看清了前面的面具人。
那人竟和他有著分毫不差的長相。
只是停頓了幾秒後,猜到某種可能之後,心中的訝異也就消失了。
只不過他懷裡的人可沒有他這麼穩定,身子似乎在發冷,不斷地顫抖,連帶呼吸也逐漸加重。
“……師、尊。”
小曜兒難以置信會有兩個師尊,究竟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風奉雪嘴角一抽,確認“大逆不道的白眼狼”能自已站穩後,抽回自已的手,一邊向前走,一邊將靈力聚在銀劍上。
“沒想到以前留下來的小玩意,竟成了如今的禍害。”
通心草,沾其血液可幻其形,得其能。簡言意駭就是替身的意思,因為是替身原因,能力大大不如原身。
因此在妖魔禍世時,妖族、魔族因自身的氣息容易被鏡花緣照出,而通心草不隸屬任何種族,只要沾一滴血液就能幻化其主,也能將所見所聞以意識的方式傳達。
如今世上應該滅絕了才是。
因為當年人類貪生怕死,而通心草能代替其主,被滅後也只會承受三分之一的傷害,所以他們就以通心草為替,上場殺敵,滅殺的速度比不上生長的速度,才導致絕種。
指腹劃過劍刃,血液被銀劍吸收散發著血色光芒,風奉雪握著劍柄,劍峰抵在沙地,每走一步發出滋啦地聲音。
邁出的步伐越大,腳步的速度越快,劍峰與地面的摩擦音發出細碎的火光。
撲面而來的骷髏頭在他的身法下,避開一隻又一隻,雖然有可能撲向後面的人,可風奉雪不能遲疑,不能回頭。
這燃燒了自已精血的劍,撐不了多久。
不多時已經來到那人面前,銀劍在他的動作下改變了方向直刺通心草中心,風奉雪的胸膛中央突然一痛,盯著刺入一點劍峰,他立刻拔出劍。
不對。
這究竟是什麼玩意?
風奉雪下意識往後看。
如他所想的那樣,骷髏聚集攻擊站在遠處的小孩。握住劍柄的手忽地用力,他迅速跑過去,腳尖用力一蹬,雙手並握劍柄朝半空中的黑霧砍去,一道血色光芒劈向它。
打散後的黑霧如同失了控制,在周邊亂躥,他站起來緩緩走到小孩面前,撕下一邊的袖子,“閉眼。”
小曜兒搖搖頭,緩緩往後退。
“聽話。”見小孩不再往後退,風奉雪雙手握住布條兩端,繞過他的雙眼,在他的後腦上打了結。
眼前一片黑暗,他被人輕輕轉了下身子,按在背上的溫度如此熾熱,他聽到來自冰天雪地裡刮來的北風,卻用著如暖春般的語氣。
“別回頭。”
明明能聽到外界的耳朵,此刻什麼也聽不見,只能感覺到他被人輕輕一推。
他想停下腳步,可雙腳不聽使喚地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