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坐下,閉眼,道:“他不會進來。”
“不會?為什麼?”
黑風道:“因為我們沒有心,而且有心的也不是幼童。”
所以?他是那個去血留屍,人稱血殺噬童妖?
“沒錯,他是血殺。”
棠者華心裡怪道:“讀心術無疑,感覺站在你們兩個面前像沒有穿衣服一樣。”
兩人笑而不語,其實他們兩個真的會讀心術,但是,這並不值得高興,人們缺什麼就會格外在意什麼,所以,總而言之,就是他們兩個都沒有心。
那他們的心去哪了?肯定和血殺脫不了干係,血殺究竟是誰?棠者華是真的想一睹真容,看看那個喪心病狂的殺童狂魔長什麼樣子,還有,棠者華對這個黑風也好奇。
黑風道:“別想了,他就在外面。”
黑衣少年繼續道:“你們修道的是對別人身世很好奇嗎?”
棠者華心想,也不是好奇,就是修道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然後弱語。
紅楓低語,道:“沒錯,他每逢月圓之夜就要吃兩具腐屍。”
“為什麼不吃新鮮的?”
黑風道:“因為他就是腐爛的。”
“那是吃不動新鮮的嗎?”
紅楓、黑風語塞,半晌接不上話,心想這也不是吃不吃得動的問題。具體是什麼呢?還要從三百年前說起,那時候魔界有個萬念橋。
萬念橋就是想要透過會有一萬種考驗,驗的就是你的弱點和悲憫,如果透過了,就會正式成為魔道。
血殺就是三百年前魔界唯一一個能渡萬念橋的,先不說他曾經為魔尊一刀斬萬反,登上魔尊之位,更憑一己之力穩定魔界在六界中的地位。
萬念橋上,千重考驗,第一重考驗感情,將她最愛的女人綁在橋上,向前一步,女死,向後一步,升魔路到此結束。
他向前了,毫不猶豫,他的心上人身體迸裂,死無全屍。面對一個自己深愛了十年的女子,可以做得如此決絕,看來情關他是過了。
再前進一步,四面八方傳來一個男孩被人群毆,尿淋,辱罵,辱罵的內容激盪萬念橋:
“你這個沒爹沒孃的,你滾!”
“狗東西,看你一眼我就覺得噁心。”
“想吃饅頭嗎?去糞坑裡撿啊!哈哈哈哈哈,和著糞一起吃更香。”
“別跟他廢話,撿起來塞他嘴裡……”
陰暗的笑聲迴環激盪……
就這?血殺心想,雖然很痛,但是已經過去了,太久沒揭開傷疤,也癒合了,撒鹽也不會有鑽心的痛,血淋淋的時刻都過去了,不會痛啦。
他看了一眼萬念橋下火噬洶湧,火噬專殺不能過橋者,所以凡人入魔,沒有做到萬全準備,是不敢來的。
血殺經歷了在人間的侮辱,死後無法入輪迴,只有妖魔二道能收留其身。所以他以凡人的身份,為魔界創造了莫大利益,才換得這一刻踏上萬念橋的機會。
萬念橋,萬念不如不念。
再走一步,離成功僅此一步,一個從天而降的孩童,也就八歲的樣子,似乎平靜的向死,沒有掙扎,禁閉雙眼,如此坦然。
血殺惻隱一動,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就這樣縱身一躍,本想著自己的能力應該能到救下幼童還能保自己一命。
他忘記了,這是考驗,是對人性悲憫的考驗,火噬高竄,一代魔將灰滅。
棠者華不解,問道:“這個血殺就是那個血殺嗎?不是灰滅了嗎?”
紅楓道:“因為他恨自己,雖然火噬吞了他的肉體,但是無法吞了他的意念,留下了他的怨魂。”
棠者華頷首思考,道:“幼童和心,果然是怨念,把他打散了就行了。”
黑風冷笑,紅楓不語。
棠者華繼續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怨氣打打就散了。”
黑風跳起來,道:“如果真那麼簡單,我和紅楓也不用和他周旋這幾十年了。”
紅楓起身,道:“沒錯,他傷不了我們,我們也打不贏他。”
“他傷不了你們?”棠者華恍然大悟,激動道:“所以,血殺是那個老伯?”
黑風、紅楓點頭。
棠者華心想,怪不得邀我同行,不僅知道我是道士,還知道我腰間的彩結,最重要的是還知道我通靈。
捶手道:“他是想利用我制裁你們?”
黑風笑道:“原來你也不傻嘛!因為我們互相拿對方沒有辦法,我們一直妨礙他食腐屍,他就沒法讓自己怨靈安息。所以先滅了我和紅楓,這樣就無人妨礙他了。”
“唰唰唰……”
“快聽,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進來了?”
黑風手持飛刀,機警道:“沒錯,反了他了,居然敢進來。”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紅楓手持楓葉萬骨傘,傘轉,萬刀出,斬斷了宛脈血刀。
斷了一把,還有無數把飛來,多到無處可躲,這是真的起了殺心。
“怎麼辦啊!”
“死唄!”
“啊!?”
“我們死他也要死,因為我們不在怨靈目標中,他會遭反噬。”
棠者華哭道:“可是我們三個人啊?他就一個,不划算。”
“我們兩個不是人。”
啊?哦?這好像沒什麼問題,可是?我一個人死了也不好吧。
“躲到墓碑下。”黑風推了棠者華一把,然後萬刀如風出,席捲洞內,吼道:“躲好啦!”
棠者華自知自己的能力,躲好就當是對他們兩個最大的幫助了。
戰況激烈,血殺的萬刀林不是一般的厲害,紅楓和黑風勉強抵擋,一不留神,棠者華被血殺抓住。
“這血殺要幹嘛?”
“他不會要吃這個小子吧!”
黑風加了一把勁,紅楓也不只是抵擋,傘一轉,飛骨成刀,向血殺飛去。
血殺要是沒有抓住棠者華可能會怕,但是他抓住了,便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一個活生生的性命擺在面前,黑風和紅楓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血殺縱身一躍,化作黑煙消失不見。
“怎麼辦紅楓?”
“……”
“這個時候你不要沉默,我們兩個發誓不再人一個人死在楓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