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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棄嬰

混沌初開之後,六界不穩,妖魔冥三界與仙神二界相抗衡,人界成了二者拉扯之地,稍不留神便會使得人間風雨不調,災難橫生。

道教居其之中自成一派,于山之巔路之盡把算著命數。

潛龍山下幾名衣衫襤褸的農人正在溝渠旁註視著溝裡的棄嬰,他們神情驚恐,有拿汗巾擦額頭汗珠的,也有支著鋤頭看熱鬧的,或是雙手叉腰指手畫腳的,一言蔽之,就是看熱鬧。

一位頭包黑巾的壯漢撿起樹枝挑起棄嬰的手,毫無動靜。

棄嬰全身赤裸,臍帶繞頸,臉上已經青紫,沒有半絲血色。

“這一定是個死嬰。”叉腰的農人盯著嬰兒恐懼地說著。

“就是……”

“是啊!”

“真晦氣,怎麼好端端的遇上死嬰。”

…………

人群中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

等壯漢再試探之時,樹枝剛落到嬰兒肚子上,青紫的小手突然抓住樹枝。

“啊……”

“還沒死透……”

“看見了,看見了,動了。”

“誰這麼狠心,謀殺,阿不,這是丟棄啊!真可憐!”

人群中又傳來一陣噓噓聲。

壯漢硬著頭皮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活著,畢竟這個面容活像死嬰,直到棄嬰折斷了樹枝,壯漢才雙腿無力癱坐在溝裡。

壯漢一邊往後挪一邊叫喊道:“哎呀!太不尋常了,不尋常啊!”

一位身患佝僂疾病的年輕男子躬著身體,擠開人群,走到前面,不屑道:“哼!真是白長了高個,一個嬰兒都怕,難不成比妖怪還可怕嗎?”

“誰不會說啊!你行你上啊!”

“去啊!”

“讓我們看看這究竟是人是鬼。”

說實話此時這個佝僂身軀的人內心也是有些怕的,如果村裡人不害怕,那麼也不會修建無數的廟宇、道觀甚至連家裡的灶臺也要拜上一拜。

佝僂男人被人抱下溝裡,為什麼那個人情願抱他下去也不情願去探探嬰兒的氣息呢?還是那句話,怕沾染晦氣,誰也不想出門沾染晦氣。

佝僂男子探不出嬰兒的氣息,又拽不出嬰兒手裡的樹枝便驚恐地喊道:“哎呀!見鬼啦,見鬼啦,這是個厲鬼啊!也不怕太陽暴曬,快跑啊!”

眾人聞訊拔腿就跑,有的慌亂之中連摔了幾個跟頭。

正路過此處,身著白衣的潛龍山宗主藍千秋看見眾人逃竄,心生好奇。

一農人正撞到藍千秋身上,欲跑之時,藍千秋順勢攔住了他,道:“打擾了,請問發生了什麼?”

“鬧鬼了,你說怪不怪,大白天的鬧鬼了。”

藍千秋心想,鬼?我倒要看看鬼長什麼樣子,修道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鬼長什麼樣,真是慚愧啊!

一位大娘看藍千秋沒有要跑之意,便放慢腳步道:“這位公子莫要向前了。”說完撩起裙襬跑起來,生怕跑滿一步就淪為厲鬼的下酒菜似的。

“對,快走吧!”

“晦氣得很,我要趕緊回家燒炷香來祈求神明保佑,不要降罪於我。”

藍千秋的自我攻略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個字,就是倔。

走到棄嬰跟前,他便發覺異常。

藍千秋頷首默語道:“嗯?棄嬰?凡胎,但是他有三重封印加持,怪哉怪哉。”

心裡怪道,這就是人們口中的“鬼”?呃呃呃,哪像鬼了,只是棄嬰罷了!

等他想一探究竟之時,幾條毒蛇環繞於棄嬰身旁,發出異樣的紫氣。

藍千秋後退一步吐槽道:“不至於吧?”

藍千秋看著環繞的毒蛇心裡暗暗想到:我堂堂潛龍山宗主,會怕你幾條毒蛇嗎?呵!瞧不起誰呢?

他從腰間掏出一張鎮妖符,右手手指在符上隔空書寫個“鎮”字,只見金光四射,瞬間消失。

藍千秋默唸道:“杳冥皆定,眾妖歸位。”

一陣金光襲來,散發紫氣的毒蛇瞬間變成了幾隻小蛇逃竄。

藍千秋冷笑一聲,跳進溝渠之中抱起棄嬰,不屑道:“雕蟲小技!!”

看著嬰兒繞頸之臍,心想沒辦法,就當我是接生婆吧!綁緊臍帶後,二指聚法朝多餘部分一劃,很好很好,完美剪臍結紮。

藍千秋用食指放於嬰兒鼻尖探其氣息,皺眉說道::“沒有氣息?不應該啊?我看他脈絡正常,並非已死之人。”

不管啦!先輸靈力,未見好轉,突然想到師尊說的一個術法,驚道:“難道六重封印第一重是冥封?可是我與冥界相交甚淺,冒然前去必定有去無回,還是去神界一問究竟。”

藍千秋取下腰間子念,子念是他的劍,但是藍千秋修為不佳,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取下子念用來御劍飛行的。

終於到大清天了,這樣遠地距離,還真是考驗他的御劍之術,對他而言,用靈符相對於御劍畢竟簡單,但是大清真人最看不得道教子弟用靈符,所以還是不要撞這個槍口比較好。

踩在雲上收了劍,潛龍山宗主已經氣喘吁吁,感嘆道:“我道行還是淺啊!上大清天都如此費力。”

大殿門外候著兩名神侍,兩人交叉電戟橫於大殿入口。

要說這兩位神侍莫雲和池風,頗有些名氣,聽說他們是天上最愛鬥嘴的神侍。原先他們在大清宮裡伺候大清真人,後來因為總是為小事拌嘴,最後大清真人忍無可忍,將二人趕到離大清宮最遠的北天門當門侍。

莫雲眼都不眨,冷冷道:“來者何人?竟敢擅闖大清天。”

藍千秋也是聽過此二神的,屬實不敢招惹,便恭敬道:“兩位神侍好,在下潛龍山修行道術的宗主,今有事求問大清真人,勞煩通報。”

莫雲更加冷漠道:“我不認得什麼潛龍山還是潛鳳山。”

池風也附和道:“亦不認得什麼三教九流宗主。”

藍千秋一怔,心想:這也不像其他人說的開口必吵架啊!我看他們還挺默契的。

還沒等藍千秋回過神來,莫雲便道:“但是我們還是會幫你通傳。”

池風老實巴交地接著道:“因為這是我們的職責。”

莫雲挪動腳步靠近池風踹了一腳道:“說你傻你還不信,幾炷香的供奉,這職責太廉價了,只能說我的職業素養不錯。”

池風被罵了也不生氣,對著藍千秋道:“請稍等。”

藍千秋閒得無聊,本來還想看看這兩位是怎麼鬥嘴的,今天是看不到了,於是開始撥弄腳下的雲,蓬鬆手感好,捧起來便變成輕煙消逝了,他甚為好奇,弄散了許多雲。

莫雲叉腰罵道:“我們神界少多少雲板,我就連夜去你潛龍山拆你觀裡的天花板。”

池風氣定神閒地勸道:“別這樣,有損神界的素養。”

“少和我唱紅白臉。”

藍千秋見他們要吵起來的架勢,乖巧地站在一邊。

殿內傳出大清真人悠遠的傳喚聲:“請他們進來吧!”

“還不快進去。”莫雲翻了個白眼,繼續道“這些道士真是的,有事沒事上大清天,給我增加了許多工作量,不然還能打個盹。”

“就是。”

兩名神侍毫不避諱的吐槽起來。

宗主抱著嬰兒看了他們一眼,便快步走進去了。

池風探頭問道:“你說他這麼年輕又俊朗怎麼想不開生娃啊?”

莫雲又擺出一副冷漠的神情,道:“少管閒事,又不是讓你生,做神就好好做神。”

池風眉一挑,嘴一撇,喃喃道:“你可真是嚴於律神,寬於待己啊!”

莫雲深深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壓住心中怒火,道:“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和你上班了,和不來!”很顯然他壓了但是沒完全壓住。

池風照著莫雲的樣子重複了一遍,差點沒把莫雲氣瘋,剋制剋制再剋制,兩人才安靜下來。

還沒等藍千秋走到殿前,殿門便開啟了,大清真人揚了揚手裡的拂塵,道:“你來大清天有什麼事啊?”

藍千秋手抱棄嬰跪於殿上。

大清真人看著藍千秋懷裡的嬰兒道:“哦?幾年未見,你已經落俗娶妻生子了嗎?”

“弟子不敢,溝渠之中棄此一嬰,雖道法自然,但也不敢罔顧性命,特上大清天一問究竟,看此嬰是棄是收。”

大清真人收了拂塵,嬰兒落在真人懷裡。

“此嬰非死,但妖魔冥三界都對其加有封印,看來他是主正之氣,救世之主,可救,但要仙神人三界各獻出一枚解封金丹,方可救其一命。”

“還請真人明示。”

“金丹乃是大成之器,人間正主有一顆;仙界太上老君有一顆。”

潛龍山宗主有些焦急,便問:“那第三顆呢?”

“別急。”大清真人將手放進袖口裡掏了多下,掏出一個木製匣子,然後說道:“這便是第三顆金丹,贈予你。”

大清真人揮動手中的拂塵,匣子和嬰兒都落到藍千秋手上。

“那弟子速速去取。”

“且慢。”大清真人叫住了潛龍山宗主又說:“此三丹確實可救他性命,但是金丹乃正界之物,此嬰體內還有妖魔冥三界之氣,若二者結合便很難把控。”

“可有解法?”潛龍山宗主上前跪問道。

“看此嬰自身,控不住將引來滅頂之災。”大清真人說完便揮拂塵將潛龍山宗主和棄嬰一併拋到了大門之外。

池風用方天戳了戳莫雲,幸災樂禍道“這個道士被丟出來了,你快看啊!”

莫雲不爽回道:“知道了,我又不瞎。”

池風嘟囔道:“我不是怕你打盹錯過好戲嗎?”

莫雲氣得青筋暴起,想當年也是他在大清真人面前胡言亂語,才被貶為門侍,所以警告道:“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亂說,被上神聽了必定再降我職位,你居心何在?”

“我我我……”

藍千秋看了他們一眼。

兩人不耐煩異口同聲道:“看什麼看?”

說完藍千秋腳下的雲便朝兩邊散開,一人一嬰從萬丈高空落下。

藍千秋想撥出於子念,誰知道行不夠,又加上萬米高空,子念是個實打實的慫包,萬萬不敢出來。

藍千秋幸虧是掉在稻草堆上,又倚靠淺薄的法術護身,不然他已經變成碎片了。

緊接著嬰兒從空中掉了下來,砸在藍千秋的肚子上。

藍千秋四肢無力地攤平有氣無力地說道:“造孽啊!”

話音剛落,金丹匣子也掉了下來,砸在了藍千秋眼睛上。

他猛地起身,掏出鏡子跳罵道:“天殺的,我這俊美的容貌,這青紫的眼睛怎麼見人啊?”

心想這大清天他是再也不想去了,因為沒有第二條命給這些神造的,說完才想起身邊的棄嬰,好在他什麼事也沒有,將他收入乾坤袋中,喃喃道:“走吧!雖然我不是佛教,但還是想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既讓我遇上你,我便護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