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一把將浮憶抓碎,罵道:“去你的,居然還有人救你。”
棠者華趕緊抓住黑風的手放在血殺的額頭,道:“誒……別這樣,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浮憶出來,黑風甩手坐到一旁。
明靈是一股善念,只能說是機緣巧合吧!棠者華未降世之時,明靈遊歷六界,也是念在血殺本性不壞,所以留其一魄。
誰知道,留的這一魄剛好對萬念橋有記憶,怨念,血殺一魄流落人間,靠食小孩的血泊而延續自己的生命。
果然,一善與萬善,何為一善何為萬善,簡而言之,救血殺為一善,不救血殺為萬善。
血殺生,萬童枯骨立,這就是違背的道法的大忌。
棠者華知道明靈是自己的一縷靈識,於是趕緊收了浮憶,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然那個咬牙切齒的黑風不得宰了他。
棠者華問道:“要怎麼處置他?”
“殺了他。”
紅楓緩緩道:“黑風你忘了嗎?我們殺不死他。”
血殺跪地,他僅存的良知被明靈喚醒,束手就擒,垂頭耷腦道:“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
紅楓合傘飛出,傘柄往回撞血殺的臉,血殺吐了一口鮮血。
血殺抬眼望著紅楓,道:“我殺了八百八十八個幼童,不,八百八十七個,你的魂我沒有抽到。”
一股風襲來,血殺倒地,是黑風,他背立而站,黑衣和散發在風中飄逸,冷冷道:“喪盡天良。”
血殺是喪盡天良,他憎恨人類,憎恨小兒,其實歸根結底,他是憎恨自己心軟,成魔三步,他捨棄了所有,卻唯獨沒有捨棄良知。
如果,他沒有殺害這麼多孩子,興許他還能有飛昇的機會,憑他的勇猛和善良,在神界混個一官半職也不一定。
可惜,他既沒有堅定入魔,也沒有堅定內心,所以他敗了,一敗塗地。
血殺放下所有抵抗,黑風都能輕易點穴,但是在這場屠戮之中,有發言權的只有紅楓,他是唯一倖存的受害孤魂。
棠者華攔住黑風的一掌,淡定道:“讓紅楓終結這一切吧!”
紅楓將傘插入地下,面對著楓樹,紅葉紛飛,這原本是祈福之地,後來被血殺入侵,四季如血般紅。
沒了香火,沒了紅蠟,沒了村民,沒有父母和朋友,一個村,只有紅楓一人孤寂了八十年。
紅楓接住落下的一片紅葉,心想這件事從楓樹開始,那就由楓樹結束吧。
紅楓轉身,看著棠者華三人,說:“封魂吧!”
黑風跳到紅楓面前,皺眉道:“不可啊!那樣你就湮滅了。”
“我本是一縷孤魂,遲早湮滅,不在乎早幾天。”
黑風不語,棠者華頷首道:“你所說的攜魂封印大法?”
“正是。”
棠者華沉默,攜魂封印大法並非是普通的法術,一旦啟動,啟動著和攜帶者不僅湮滅,更意味著三世無法合魂重生。三百年啊!按照六界的變化,即便有朝一日紅楓能合魂,那也和六界脫離關係了。
黑風用腳踹著地上冒出的根系,低語:“你真的決定了嗎?”
“黑風,你懂我的,我決定的事一定要去做,這也是我們都是誓言不是嗎?”紅楓從頭上摘下玉根簪,放到黑風手上,接著道:“留個紀念,你從什麼地方來就回什麼地方去,好好活著,就當替我而活。”
“我不同意。”
紅楓上前將黑風攬入懷裡,道:“謝謝你!”
紅楓眼眶紅了,八十年了,黑風不僅救了自己,還一直陪著自己奮鬥了八十年,可是,他為了死去的八百多個冤魂,不能苟且偷生,必須要制裁這個魔頭。
“道長,你給我一張靈符吧!”
道長?棠者華反應過來,居然是在叫自己。什麼?靈符?棠者華撓頭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沒有靈符。”
此話一出,黑風、紅楓和血殺抖愣住,這三位都知道棠者華的來歷,沒有靈符?
黑風一改和紅楓依依不捨之態,突然跳起來用手指一彈棠者華的頭,罵道:“你笨啊!沒有你就畫一張。”
說完扯下血殺的中衣,甩在棠者華面前。
“畫?畫什麼?我不知道啊!”
黑風不耐煩甩袖,道:“隨便畫。”
紅楓也走了過來,溫聲道:“想怎麼畫就怎麼畫,但是要用你的血。”
這個棠者華熟悉,用血,又是棠者華的血,懂了,棠者華借黑風的刀劃破手指,在白布上寫“驅魔降妖,魂消魄散”。
血字隱了,煥金。
“成了。”黑風接了過去。
紅楓一手持靈符,一手抓住跪在地上的血殺,心裡默唸:這一切就這樣結束吧!希望瘋村從新煥發生機。
縱身一跳,高舉靈符,大楓樹開啟金門,紅楓攜帶血殺一起進了大楓樹裡,就在金門關閉之時,黑風一躍,變成一縷風跟了進去。
棠者華看著入封的三人,感嘆道:“哎!不出所料。”
楓樹不再只有詭異的紅,變成了四季的顏色,還有那些祈求退子的紅布條都消失了,現在看來,這只是一棵長壽古樹。
往來種作的農人也越來越多多,原來不是人搬完了,而是被紅楓使了障眼法消失了。
棠者華心想,原來自己剛到這裡來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那些人,還有那個茶館和店小二,都是被他法術突破的結界。
總算告一段落了,不然,鬧到神界或者仙界,又要走許多流程,批下來又不知道死了多少孩童。
但是,棠者華不解的是,血殺只牛車上說的隕落的星星是怎麼一回事?既然紅楓是血殺倒地宿體,那麼,他為什麼話裡畫外多虧隕星的意思,砸地不是他嗎?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陣大風吹來,迷得棠者華睜不開眼睛,舉起袖子擋在眼前,睜眼之時,棠者華眼前驚現一個身著仙訣,玉樹臨風的男子。
“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
“你剛把我的分身給封印了,轉眼就不知道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