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緊盯著大夫為蘇念晚診脈,心忐忑不安地跳動,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小姐,要不先坐會,你累了一晚上,身子恐怕會撐不住的。”翠心擔憂道。
“不用,我自已的身體自已清楚,還撐得住。”林舒月淡聲道。
蘇念晚還未甦醒,大夫皺著眉為她把脈,而後又換了另一隻,最終嘆了口氣,搖搖頭。
“林小姐,林夫人的狀況……”
“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林舒月深吸一口氣,輕聲道。
她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大夫:“大夫,麻煩你了。”
“林小姐,我什麼都幫不了林夫人,這銀子,你還是拿回去吧。”
林舒月執意地將這碇銀子塞給大夫:“不,大夫,求你收下吧。”
“林小姐,這又是何苦呢?”
“求你了。”
“這。”大夫見林舒月的執著,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翠心送林大夫出去,屋子裡只剩林舒月一人。她再也無力支撐了,緩緩地跪倒在地上,拳頭攥的死死的,眼淚一顆顆滑落,悉數滴在冷硬的地板上。隨後,她雙手捂著臉,無聲痛哭起來。
“為什麼,我又是一個人了?”
李文彧的住處離火勢比較偏遠,房屋沒有受到一點損傷,不由得驚呼神奇。
他走進屋,立馬檢視那枚玉佩和那本小說,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他細細摩挲那枚玉佩,一種憂傷湧上心頭。這使得他奪門而出,去找林舒月。
林舒月大哭一場後,悲痛的心情有所緩解,但面部表情仍是沉重。
身旁的翠心小心攙扶著林舒月,看見前面跑來的李文彧,生氣道:“李文彧,你橫衝直撞的,撞到小姐怎麼辦!”
李文彧趕緊說了聲“對不起”,而後關切地看著林舒月:“小姐,你……”
“沒事,李文彧,我想回去睡一下,睡一下就好了。對,睡一下就好了,”林舒月放下翠心攙扶她的手,看著翠心和李文彧,“翠心,李文彧,你們也一晚沒睡了,也去休息一下吧。”
林舒月一個人慢慢移動到自已屋前,翠心和李文彧跟在其身後。她看著眼前的破敗,反應過來,自已的房屋也受到了大火的毀壞。
她冷笑一聲,面色中透露著疲憊。林府只剩林舒月,她會嫁給顧應乾,如果是隻有這個結局,那她是絕不認命的。
……
賀府
賀天雲正悠閒地澆花,大福想不通自家少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閒情雅緻了。
“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賀天雲問道。
“少爺,你不是跟林小姐挺熟的嗎,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她?”大福疑惑道。
賀天雲臉色瞬間沉下來,眉眼積滿陰沉,嘴角含笑地看著大福。
大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少,少爺,我這就去打聽。”
賀天雲看著大福落跑的身影,背後嘲諷一笑,嘆了口氣:“stupid。”
……
大福不知不覺走到林府外,看著林府大門緊閉,上前敲了敲門,沒人應答。大福不死心地用力敲,裡面的李文彧不耐煩地開啟了門,問道:“你幹什麼,敲敲的,吵死啦!”
大福一眼就認出來李文彧,疑惑道:“怎麼是你來開門啊,原來的人呢?”
“什麼原來的人呢?問那麼多幹什麼,你來這裡幹嘛?”
李文彧本來在小姐房門外偷聽裡面的動靜,結果被福伯叫去打掃,真是有夠心煩的。
“李文彧,我家少爺讓我問你們林府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我家小姐不是說了嗎,不喜歡你家少爺,少來煩我家小姐。”
大福“哦”了一聲,剛走出不到兩米的距離,發現不對勁,又敲了敲門。
“幹什麼,幹什麼,沒看到我正在幹活嗎,你還來煩,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去去去!”李文彧不耐煩道。
“不是,你什麼意思啊!我不是來找你的,你煩什麼,我是來找你家小姐的。”大福回懟道。
“那更不行了,我家小姐正在休息,你要找還是找我好了。”
李文彧扔下掃把,從門後走出,微眯著眼,警惕道:“你找我家小姐,幹什麼。”
“你胳膊怎麼了?受傷了?”大福疑惑道。
李文彧掩飾了一下,閃躲著眼神:“對啊,受傷了。”
“哦,,對了,少爺讓我問林府現在怎麼樣了?”
李文彧皺著眉,不悅道:“你問這個幹什麼,看我們笑話啊!”
“什麼意思?”
“昨日林府失火的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大福搖搖頭道。
“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李文彧不可置信地再問一遍。
“他不知道很正常,這件事發生在夜晚,現在太陽才初升,沒傳開,也很正常。”
林舒月從門後走出,她換了一身清淺色衣裳,顯得她更為憔悴。
李文彧趕緊走到林舒月身旁,細心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身體吃不消。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李文彧關切問道。
“我要去一趟玲瓏閣。”林舒月說。
“小姐,要不你再回去睡一會,你眼底的烏青真得很重。”
林舒月眼神示意他閉嘴,而後看著大福:“大福,怎麼就你一個人,賀天雲呢?”
大福向林舒月行了個禮,說:“少爺讓我過來問問林府的情況。”
“賀天雲讓你來問?這不像他啊,他怎麼不自已來?”林舒月疑惑道。
“我也這麼覺得,少爺這幾天像中邪了一樣,三番兩次地去永王府。但更恐怖的是,少爺居然開始看書了,我回憶起少爺認真看書的樣子,真得是心裡毛毛的。”
林舒月和李文彧都被“永王府”一詞驚訝住了,特別是林舒月,還有,賀天雲怎麼突然轉了性子呢?該不會是那天,她之前拒絕了他,而後痛改前非,決定從此奮發圖強,改變自已的形象吧。
林舒月眉頭緊皺,溫聲道:“大福,麻煩請你家少爺到悠然居,就說林小姐有話跟他說。”
“好的,林小姐。”
等大福走遠,李文彧提出內心的疑問:“小姐,賀天雲怎麼會去永王府呢?”
林舒月冷笑一聲,挑眉道:“對啊,賀天雲怎麼會去永王府呢?”
林舒月的眼神變得凌厲,沒有想到事情往這方向發展了。
悠然居
林舒月還是隻帶了李文彧一人,他們早早坐在一個二樓的包間內,桌上已經盛滿了飯菜,就等賀天雲主僕的到來。
“公子,這邊請。”店家親自帶賀天雲到二樓包間。
賀天雲見林舒月已經在裡面等候了,抱歉道:“沒想到林小姐已早早在這等候,還請原諒我的無禮。”
就這一句話,讓林舒月的心一跳,腦中的想法逐漸成型。
“沒事,賀公子,坐。”林舒月說。
店家將門掩上,臨走時遞給賀天雲一個眼神。李文彧注意到了,想彎下腰跟林舒月說,卻被林舒月重重踩了一腳。
“啊!”
賀天雲這才關注到李文彧,但他看到李文彧的短髮,眉頭輕皺,但很快恢復如常。
“對不起,賀公子,我這位僕從是新收來的,有點不懂規矩。”林舒月說。
“無事,你我都這般熟了,無需講這些了。”
“好啊,這菜我看快涼了,我們還是快點動筷吧。”
“美酒配佳餚,這裡沒有美酒怎麼能行呢?大福,去叫一份這裡最名貴的酒上來。”賀天雲說。
“可是,少爺……”
“我讓你去,你就去。”
“知道了。”大福走出門,不知道少爺為什麼突然想喝酒,明明他以前從未喝過酒的啊。
片刻後,大福拿著一壺酒上來了,賀天雲將酒壺接過,往杯中倒滿了酒,而後又倒一杯,給了林舒月。
“賀公子,這也太客氣了。可是,身為一個女子,出門在外,不宜飲酒。”林舒月推阻道。
“我看林小姐的眼神,不是不想喝酒,而是有點信不過我。”賀天雲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笑著看著林舒月。
林舒月似是有些意外,也舉起一杯:“李文彧。”
李文彧聽是林舒月叫他,說:“小姐,怎麼了?”
“你蹲下點,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
李文彧乖乖蹲下,可是林舒月還未說,他滿臉疑惑,想問原因,在剛開口的一瞬間,那杯酒就這麼被喝進自已肚子裡。“咳咳咳咳。”李文彧因喝太急,止不住地咳。
賀天雲見狀,臉色大變。林舒月表現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怎麼了,賀公子?我將酒給我的下人喝,賀公子好像很是介意?我瞧賀公子也喝了,想著這酒定是沒問題的,自已又不善飲酒,才給我的下人喝的,莫非這酒真是有問題?”
賀天雲強壓下內心的怒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沒問題,這酒當然沒問題了。”
“可是我有問題。”林舒月說。
“林小姐,還有何問題?”
“賀天雲,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講究禮儀了?”
“我深知自已以前在外的名聲不怎麼好,想要挽回自已的形象。”
“哦,是這樣啊。那這頓飯,就由你來結吧。”林舒月試探性一問。
“可以。”
“哇,賀天雲,你真得是下定決心,要做出改變了!”
“光會耍嘴皮子,誰都會,但是隻有行動,才會真得改變。”
大福聽後臉色一變,慢慢挪向林舒月這邊,賀天雲還未察覺。林舒月佯裝以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賀天雲,視線慢慢下移到腰帶上,驚喜道:“賀天雲,你居然把我送給你的香囊戴在身上了,這真是……”
林舒月佯裝羞澀的模樣垂下了頭,賀天雲有點驚訝林舒月的反應,這香囊是最樸素的一個,他才帶在身上,原來這是林舒月送的。
“那是因為……”
賀天雲話未說完,林舒月一個閃身,吐槽道:“再將你擊暈之前,我有句話要說。臥室絕對不會送賀天雲香囊的。”
之後林舒月一個利落的一擊,賀天雲暈了過去。
“大福,你笨死了,那麼久才反應過來。”林舒月無語道。
大福委屈道:“對不起,林小姐。” “你揹著他,跟我走。”
“知道了。”大福回答道。
李文彧拍了拍林舒月的肩,害怕問道:“小姐,我剛剛喝的那杯酒,真得沒問題嗎?”
“賀天雲自已都喝了,應該沒事吧,不要多想,走了。”
林舒月開啟門的那個瞬間,回想起那個店家的眼神,皺眉道:“大福,你會武功嗎?”
大福直搖頭,林舒月又看向李文彧,不用想,讓他從二樓跳下去,要磨嘰很長時間。
“大福,我先將你送下去。”林舒月說。
“林小姐,我可以自已下,為什麼要送我?”大福疑惑道。
下一秒,大福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林舒月帶著,跳下了窗。
“啊!”
“大福,你可以鬆開我了。”林舒月看著將自已抱得緊緊的大福,無語道。
大福感受到腳踩在地面上的感覺,立即將林舒月鬆開,連忙說:“林小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大福就在這一聲聲“對不起”中,接住了賀天雲。
“別說這三個字了,聽得我頭疼。”
林舒月說完,又一次輕蹬牆壁,飛身上了二樓,帶著李文彧走到視窗,準備躍下時,與顧應乾四目相對。
真是,為什麼總在這種重要關頭髮生意外,林舒月內心煩躁道。 她用李文彧的身影遮擋住自已的身影,飛身一躍,穩穩落地。
“好了,李文彧,你可以鬆開我了。”林舒月說。
“好。”李文彧鬆開林舒月的那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林舒月並沒從大街上光明正大地走,而是走了一條小巷,來到了一間廢棄的木屋中。
大福環顧四周,看到了一把破舊不堪的椅子,用袖子細心擦了擦,將背上的賀天雲放到椅子上。
林舒月看見大福的舉動,再回頭看向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李文彧,嘆了口氣。
“大福,把你的腰帶解下。”林舒月說。
大福用一種驚恐地目光看向林舒月,緊攥著自已的腰帶,拼命搖頭道:“林小姐,你想做什麼!”
林舒月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我只是讓你用腰帶將他的手綁住而已。”
她又轉身向李文彧走去,說:“你也將腰帶解下。”
李文彧將手放到腰帶上,在解開的時候,他停住了。他將頭低得更低了,呼吸不自覺地加重。林舒月探頭望去,看見李文彧此時雙臉通紅,呼吸聲沉重,有一個不好的想法在腦中形成。
“李文彧,你是不是感到不舒服?”林舒月關切問道。
“小姐,我……”李文彧只覺頭越來越暈,身體很難受,一句話都說不流利了。
“你先在牆邊靠一下,我馬上就好。”林舒月將匕首攥在手上,向賀天雲的方向走去。
大福感覺不妙,擋在林舒月面前:“林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林舒月並沒回答他,將他輕推到一邊,迅速向賀天雲刺去,這時,大福直接擋在賀天雲身前,哀求道:“林小姐,不能這樣做,少爺會死的。”
林舒月幸虧反應過來,及時將匕首收回,氣憤道:“大福,你在做什麼?”
“林小姐,大福求您別這樣做,少爺會死的,真得會死的。”
“可是不這樣做,賀天雲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林小姐,您一定還有其它法子,大福求您了,少爺很怕痛的,他會死的。”
賀天雲聽到一陣吵鬧聲,慢慢睜開眼,看見自已的手被綁住了,用力掙扎。
林舒月和大福回頭看去,賀天雲生氣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快點將我鬆開啊。”
但當他看見林舒月手上拿著的匕首時,大叫道:“你幹什麼,為什麼手上拿著匕首。大福,快將我鬆綁啊。”
“少爺,林小姐跟我說你中邪了,林小姐會幫你驅邪。大福現在在求他,換一種方式。”大福解釋道。
賀天雲掙扎的更厲害了,看向大福,命令道:“大福,我身上會有什麼邪,你快將我鬆開啊。”
林舒月的耐心值已經快被耗盡了,又想到李文彧此時的狀況,一把推開大福。
賀天雲看著離自已越來越近的匕首,開始口無遮攔:“林小姐,你不能這麼做,我是來自……”
話還未說完,林舒月已經將匕首插入,賀天雲看著身上的匕首,漸漸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