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和李文彧經過上午的事,已經回到府中。
李文彧聽到之前的那番話,心中有點感觸,在後面偷偷看著林舒月。
林舒月似有察覺,低頭淺笑:“你還在想剛剛發生的事嗎?”
“是,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不知小姐願不願聽?”
“問吧。”
“賀天雲說得那些話聽著挺真心的,小姐心裡有沒有一點點感觸?”
李文彧輕聲問道。 林舒月嘆了口氣:“嗯,那肯定是有的,我還從未見過他這般認真的樣子。但是,我跟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為什麼?”
“即使我同意了,賀大人也不會同意的。之前賀大人有意讓他做一些敗壞名聲的事,你猜,賀大人如此做,是為何?”
李文彧皺了一下眉頭,而後搖搖頭:“小姐,我不知道。”
林舒月進到李文彧的房間,將門關上,落座在凳子上。
“賀大人這麼做,我也不知道,也許他早年看出哪裡不對了吧,讓賀天雲這般做,有可能是為了避風頭。”
忽然,靈光一閃,林舒月似是有了些許眉目:“啊,我以前聽人說,賀大人以前是支援成王的。但成王幾年前消失,他有可能是擔心永王真得成為太子,對他們家不利,所以才會讓賀天雲這麼幹的。”
幾年前,李文彧想到了什麼,弱弱問道:“小姐,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就是永王多大了?”
“問這個幹什麼?”林舒月疑惑問道。
“好奇一下,就好奇一下。”李文彧蒼白解釋道。
“二十二。”
“那小姐你多大啊?”
“十六啊,怎麼了?”
“他比你大六歲,卻還想娶你,這不老牛吃嫩草嗎!”李文彧激動道。
林舒月氣極反笑:“不是,我剛剛講了那麼多,該不會你一句都沒聽進去吧?”
“小姐,我聽進去了,只是突然想問你這個問題。”
林舒月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聽到了李文彧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在叫,好笑地看向一臉尷尬的李文彧。
李文彧輕咳一聲,尷尬道:“小姐,我從早上就沒怎麼吃東西,肚子叫了也很正常。”
林舒月輕輕皺眉:“早上不吃,對身體不好的,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嗯?他這是被說教了嗎?李文彧聽著林舒月的這種語氣,讓他無端想到了自已的媽媽。以前李文彧上學來不及吃早飯時,他媽媽就會給他些錢,買點早飯來吃,說著跟林舒月一樣的話。
想到這裡,記憶湧上心頭。雖然這裡的時間跟外面的時間不一樣,但他還是會有些想家的。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安全,打打殺殺,生怕自已哪天會交代在這裡。等等,他還沒來得及問系統,自已如果在這裡嘎了會怎樣?
林舒月見著李文彧陷入沉思,叫了幾聲他,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不是,你怎麼愁眉苦臉的。如果你不想聽到這些,那我以後不說了。”林舒月輕聲說。
李文彧慌忙解釋道:“不是,小姐,我只是有點想家而已。”
林舒月聽見這話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尋常:“你不是說餓了嗎,你在這等等,我去去就回。”
片刻後,林舒月端著一碗麵走了進來,由於是剛做好的,還有些燙手,但她拿了塊布墊著。
李文彧看見,連忙走過去將碗端過來,放到桌上,焦急地說:“小姐,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我為什麼不能做這種事啊?”
“你是將軍府的小姐,可以讓下人來做啊。”
李文彧說完後,突然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他怎麼會有這種思想呢?人人平等,不是嗎?為什麼這種事身份尊貴的人就不能做了呢?也不對,這種事應該誰都可以做,人是不分高低貴賤。
那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哦,肯定是因為林舒月是一個女生,讓女生來端這麼燙的東西,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自已身為一個男人,理應主動來做。
李文彧這麼想,心裡就舒坦多了。
林舒月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李文彧:“你快嚐嚐!”
李文彧坐下來,迫不及待夾起來,吹了吹,放入嘴中。
他吃下去的那一刻,愣了幾秒,而後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林舒月。
林舒月覺得李文彧這個眼神有點古怪,疑惑道:“你看我幹什麼??”
“小姐,請問你能告訴我這是誰做的嗎?”
“我做的,很難吃嗎?”
林舒月臉耷拉下來,有點沮喪:“好吧,我承認自已有點手癢,想親自下廚。當時我先沒自已嘗,就直接端給你吃了,是鹹了還是甜了。”
李文彧凝思幾瞬,又低下頭開始吃。
林舒月看見李文彧低下頭狂吃,但那碗麵還在冒熱氣,不禁勸阻道:“不好吃就別逼自已吃了,還有,這面還冒熱氣呢,你真吃得下去。”
李文彧不答,片刻後,一碗麵就這麼全都在他肚子裡了。
林舒月震驚地看著那個連湯都不剩的碗,心裡一悅,笑著看向李文彧:“怎麼樣,好吃嗎?”
李文彧摸了摸自已鼓鼓的肚子,滿足道:“如果不好吃,我就不會吃這麼急了。”
“既然你已經吃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走吧。”
李文彧眼中寫滿了警惕,不會又是讓他練武吧,小心問道:“小姐,去哪?”
“郊外啊。”
李文彧聽到郊外的第一念頭,就是騎馬,害怕問道:“郊外!為什麼要去郊外?”
“你去了就知道了。”
……
林舒月和李文彧在河邊收集一堆石子,可是李文彧滿臉疑惑:“小姐,你要這麼多石子是要做什麼?”
林舒月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擺好姿勢,一使勁,石子直接飛進河裡。
這不是林舒月想要的結果,她又拿起一塊石頭,擺好姿勢用力,結局還是一樣的。
李文彧在一旁好像看懂了什麼,仔細挑選了一塊扁平的石頭,用食指和大拇指夾著,身體向左傾斜,手向內彎曲小臂和大臂呈45度角。他扔出石頭,石頭在水面上騰起,跳躍,疾飛;在騰起,跳躍,疾飛,連續飛旋。這一幕驚呆了一旁的林舒月,四下,五下,六下,七下,一共七下!
李文彧用餘光瞟到林舒月震驚的目光,頓時暗喜:“小姐,在這方面,我可是高手。”
“你這方面,的確是個高手。”
李文彧又從地上挑了一塊扁平的石頭,遞給林舒月:“小姐剛剛的姿勢有點錯誤。”
林舒月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不可置信地說:“我錯誤,怎麼可能?我可是從小就會的,怎麼會出錯呢?”
李文彧無奈地搖搖頭,走到林舒月身後,親手矯正她的姿勢:“小姐,扔的時候要用巧勁,不要光靠蠻力,然後,就這麼扔……”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看著自已石頭跳了那麼多下的林舒月,開心道:“怎麼樣,我說過,我可是從小會的!”
李文彧唇邊浮起一抹笑容,挑唇一笑:“是,小姐當然厲害,畢竟是從小就會。”
林舒月聽著很受用,又拿起一塊石頭:“要不比比?”
“行啊。”
……
暮色將至,河流上染上粼粼金邊。
林舒月和李文彧已走到街市上,夜晚的街市格外熱鬧。
林舒月從街邊買了兩份甜糕,一個自已吃,另一份給了李文彧。
李文彧恍若受寵若驚,激動地吃了一口,果然好吃。
林舒月又走到了一個攤子上,那裡賣摺扇。她仔細挑選,拿了一把遞給李文彧。
李文彧知道她的所想,拿著扇子“啪”地一下展開,並象徵性扇了扇,認為自已如風流雅士,風流倜儻。
可林舒月覺得扇子跟李文彧的形象與李文彧一點都不配,她將扇子放了回去,繼續往前走。
又來到了一個賣匕首的攤子上,那裡的匕首也算精緻,可就是不鋒利,像給小孩玩的,還不如自已找專人做一把。
走著走著,林舒月不自覺地走到了玲瓏閣前。
玲瓏閣?林舒月在原地猶豫了幾秒,還是走了進去,李文彧也乖乖跟了進去。
“林小姐,您又來了。”這次是玲瓏閣老闆主動迎接。
“嗯,你們這有沒有新貨?”
“新貨,那當然是有的,林小姐請你往這邊走。”
李文彧也想跟進去,但卻被店員攔在門外。
“不是,我為什麼不能進?”李文彧氣憤問道。
店員嘲諷一笑:“你只是林小姐的一個僕從,有什麼資格?”
不是,居然這麼搞?李文彧鬱悶地坐到了一個凳子上。
“李文彧,你也進來吧。”林舒月說。
李文彧聽到這話,挑釁地看了一眼那個店員,“哼”了一聲,當著店員的面,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老闆拿出一個盒子走到林舒月身邊,小心開啟,李文彧也湊了過去。
這枚玉佩,由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主題雕刻著鳴鐘,在鐘的上邊還雕刻著一隻蝙蝠,寓意終生有福,鍾為浮雕。蝙蝠為鏤雕,玲瓏精巧,玉質溫潤如羊脂,是為玉中佳品。
林舒月滿意地看著這枚玉佩,拿起在手上感受手感:“老闆,這枚玉佩我要了。”
老闆聽後,喜笑顏開:“好的,林小姐,我這就為您包起來。”
“銀子,我明天交付於你。”林舒月說。 “好的,林小姐。”
“不是,小姐,你明天交付,那個老闆不怕你直接拿走跑了嗎?”李文彧疑惑問道。
林舒月不以為意道:“我可是這裡的老客戶了,而且我是將軍府小姐,這樣做不是有失身份嗎?”
李文彧啞口無言,環顧四周,不禁感嘆,有錢真好。
“林小姐,給您。”林舒月親自拿過去,而後示意李文彧跟上。
路上的李文彧嘗試開口,但又想到自已的身份,不知從何問起。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林舒月說。
李文彧的語速極快:“小姐,我能稍微好奇一下,你買這枚玉佩是給誰嗎?是永王嗎?”
林舒月好笑的看著李文彧:“是啊,就是給永王的啊。”
“買這麼貴的東西,去給一個滿心算計的人,這這也……”
李文彧將頭低下了,沒再說下去,林舒月不管說什麼,他都只會“嗯”。
林舒月走進李文彧房中,順便讓他把門關上。
“你真的什麼話都不想說嗎?”林舒月問道。
“小姐有小姐的想法,我無權插手。”李文彧失望道。
“哦,那我走了,明天記得早點起,還要練武呢!”
“嗯哼。”
李文彧聽到門被重新關上,喪氣地坐到床上,失神的望著眼前。
桌子上除了一個剛剛裝玉佩的盒子,其它什麼都沒有。盒子?李文彧激動地走到桌前,看著桌上的禮盒,心想也有可能林舒月落下了,心情又陷入谷底。
李文彧趴在桌上看著禮盒,知道不屬於自已,小心戳了戳它。不戳還不知道,禮盒被移動,漏出底下的紙條。
李文彧拿起紙條:送給李文彧。
“李文彧”?李文彧不確認地將紙條拿近了點,就是“李文彧”,就是自已的名字,不是別人的。
李文彧輕輕地將紙條收起來,而後開啟那個禮盒。雖然這枚玉佩他已見過,可是現在與之前的感覺是不同的。
他將玉佩拿出來,嘗試著系在腰間。如果這裡有一面全身鏡,李文彧定是左轉轉,右轉轉,從不同角度觀察這枚玉佩。
但開心之餘,他重新將這枚玉佩放回盒子中。他認真盯著這個盒子,嘴上的笑容一直沒停下。
如果在以前,他會將這個盒子收進自已的“百寶箱”中,然後標註“19”。
門外的翠心在林舒月出來時躲了起來,在林舒月走後又在李文彧門外偷聽。
翠心這幾天都失魂落魄的,因為之前小姐出門要麼不帶人,要帶也只會帶自已。但自從李文彧來之後,小姐都大部分帶他出去,很少帶自已出門了。
翠心不知小姐為何要這麼幹,還要送李文彧這麼貴重的禮物。憑什麼啊!
翠心失落地回到自已屋中,沒有發現身後的林舒月一直默默跟在她後面。林舒月嘆了口氣,回到自已房中。
……
偏遠木屋中
“風信子,我跟你說得這些,你可明白?”周靜說。
風信子點頭:“屬下明白。”
“切記,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定要護好林府。”
“是。”
周靜從身上拿出一根簪子,親自戴到風信子頭上,而後後退一步,認真觀賞:“風信子,你本應這麼美。我讓你做這些事,你會恨我嗎?”
“不,如果沒了主子,風信子早就死了。如果沒了主子,風信子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風信子眼眶不知何時紅了起來,一滴淚滑過她動人的臉龐。
“記住,如果實在護不住林府,你就趕緊跑,活下來才最重要。”
“主子……”
周靜嘆口氣道:“不要說這些虛的,我要你親自答應我。”
風信子支支吾吾地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周靜卻是皺眉:“風信子,我要你堅定地說。”
“主子,”風信子看向周靜,周靜卻一臉堅定,“如果風信子實在護不住林府,就跑,要努力活下來,等到主子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