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大要是沒有一個童生在身，他敢遊手好閒？
顧老頭能直接把他腿給打斷！
這就是讀書的好處。
當然，只讀書也不行，還要參加科舉，考取功名。
‘禮闈新榜動長安，九陌人人走馬看。一日聲名遍天下，滿城桃李屬春官。’
自隋朝開科舉取士之後，科舉制度就成為了朝廷選賢用人的手段。
就算是前世，那也是有著考公大軍。
顧笙也算是其中一員。
可以說是千里挑一了。
如今再走一走大明朝的考公之路，倒也無妨。
不過，顧青皺了皺眉頭。
這個身體才十二歲。
從小到大就沒有識字讀書。
要是突然會認得幾個字，說一些聖人之言什麼的，說不得，會被當做是神童。
但是……神童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還是想辦法，讓一切變得合理化，順其自然吧。
混了大半輩子的辦公室，顧青很清楚，對於萬曆朱翊鈞、張居正等人來說。
他們需要的絕對是一個身家清白的官吏。
而不是一個生了病之後，突然就能說會寫、自命不凡的神童。
之後又捋了捋萬曆年的歷史，以及萬曆年的一些制度。
等到了後半夜。
才感覺有了睏意，睡著了。
顧陳氏這一夜還是沒能睡一個安穩覺，四更天就醒了。
輕輕地穿好了衣服。
走到了外間。
藉著微弱的光亮，也沒點燃油燈。
就這麼摸到顧青的床邊，探了探，這才鬆了一口氣。
便坐在那裡出神。
一直到東院那邊有了動靜，顧老頭和老柯氏兩人起了床，這才連忙起身，叫醒了丈夫。
顧老三一邊穿衣，一邊輕聲問道：“小青還好吧？”
顧陳氏也沒回話，點了點頭。
顧老三見狀，也就暗自鬆了一口氣。
穿好了衣服。
走出了房門，默默地跟上了顧老頭。
聽到身後房門響聲。
轉身看去。
顧陳氏也穿著布衣走了出來，輕輕地關上房門。
“你跟來做什麼？”顧老三問道。
小青昨晚總算是醒了過來。
你不在家照看著？
顧陳氏則是對顧老頭、顧老二一家解釋道：“老天保佑，小青醒了，我這心也就放下了，便讓秀梅在家看著小青，地裡活兒多，需要人手。”
最後堅定地說道：“爹、娘，我可以的！”
顧老三一聽，低著頭，默不作聲了。
顧青這一場病，他和顧陳氏為了請來郎中，直接跪在了顧老頭面前，請求賣了家中的八畝地。
現在，他們一家就相當於是寄人籬下。
顧陳氏也是一個要強的女子，不想被老大家、老二家，甚至是老柯氏說閒話。
這不。
顧青醒了過來。
她整個人也就是自己的了。
也就有了力氣，可以下地幹活兒。
顧老頭本想要讓顧陳氏在家，繼續照看著顧青。
可是，這會兒正是農忙之時，顧陳氏又是幹活兒的好手，這幾天，她沒下地，其他人確實是感覺更累了。
老柯氏見著顧老頭似乎有些猶豫，便直接開口了。
“嗯，小青既然醒了，那就是沒什麼大礙，休養幾日，就行了。”
“你來搭把手，也能早些收了糧。”
顧老頭一聽老柯氏發了話，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嗯”了一聲。
算是默許了。
……
顧秀梅見到顧青醒了過來，連忙問道：“阿弟，渴不渴？餓不餓？”
隨即從懷中摸出一個雞蛋來，輕聲細語地道：“阿姐早上一早，趁著大嬸子他們還沒起，去灶房那邊煮了個雞蛋，給你補補身子。”
說完，在床邊輕輕地磕著，生怕發出一點兒響聲，讓人察覺到她在磕雞蛋一樣。
接著把手絹墊在雙腿上，小心翼翼地剝開了雞蛋。
又把雞蛋殼弄碎，用手絹包上，放回懷裡面。
這才把雞蛋遞給了顧青。
“吃吧。”
顧青感受到了來自於這個身體對於雞蛋的渴望。
“阿姐，我想坐起來。”
顧青的聲音還有一些沙啞，也有一些有氣無力。
他現在連自己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還需要借用外力才行。
顧秀梅起身之後，讓顧青拿著雞蛋，她伸手攙扶著顧青，坐了起來。
顧青這才吃起了雞蛋。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第一個剛穿越，就被雞蛋噎死的穿越者。
他控制身體的渴望，一口一口、細嚼慢嚥。
當然，速度並不慢，很快就把一個雞蛋吃完了。
“水。”
顧青第一次覺得煮雞蛋竟然也這麼好吃。
就是吃完，有一點兒幹。
顧秀梅似乎早就知道，顧青吃完雞蛋會口乾，已經備了水在旁邊。
聽到顧青要喝水。
連忙端起旁邊的碗，遞給他。
顧青喝完水，把碗遞給了顧秀梅，順帶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
一個小小的土屋。
三面都靠牆的土坑，下面鋪著一層稻草編制的草蓆，上面鋪著一張被子。
床頭邊上有一個木架子，架子上放著一個箱子，架子下面放著三雙鞋，兩雙布鞋、一雙草鞋。
順著架子再往前，就是一件蓑衣、過道，然後就是一個小窗戶。
典型的南方木質結構房屋。
也是典型的家徒四壁。
這一家看起來，明顯就是沒錢可以再供一個人讀書的條件。
顧青微微嘆了一口氣。
第一步，養好身體再說。
這一養就是三天。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柯氏在顧老頭等人吃完飯之後，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顧陳氏。
“爹、娘，有件事兒，我得說道說道。”
“不然，你們還覺得是我做的不好，私底下剋扣了雞蛋，不給大家夥兒吃。”
柯氏這麼一說。
顧陳氏就頓了一下，咬著嘴唇。
要是往常，她怎麼說，也要想辦法懟一下柯氏，撒潑打諢一番。
不就是偷吃了個雞蛋嘛。
有啥大不了的。
孩子正在長身體。
大不了，她以後少吃點兒便是了。
然而，顧陳氏現在只能是等著柯氏發難，心下想著如何求著公公、婆婆，不再揪著這事兒。
柯氏繼續道：“我這兩天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中午生火之後，本想要做個雞蛋湯，卻發現雞蛋少了一個。”
“一開始，也以為是我自己記錯了。”
“昨個晚上，我做完晡食之後，特意數了一遍，一共十六個雞蛋，可今兒個發現，只有十五個雞蛋。”
“確實是少了一個！”
說完，看著顧陳氏。
意思很明顯了。
家裡以前可從來沒招過賊。
可現在，好端端的，每天少一個雞蛋。
是誰偷了。
自然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