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線索分配出去後,我和阿羨忙得腳不沾地,像兩臺不知疲倦的機器,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調查之中。辦公室裡堆滿了各種檔案資料,牆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線索圖,每一條線索都像是我們通往真相的希望之光。
原本以為撒出去的網,怎麼著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有所收穫,誰知道,沒多久,漁網就牽動了,這表示已經網上了幾尾魚。多方資料的匯聚,讓我和阿羨激動不已,前幾日的沮喪,這麼長時間的毫無進展,以及李支提出偵查方向時我們帶來的挫折感,都因為這些出現的訊息而一掃而空。
這真是多日的疲憊頃刻間就消散了。
這第一條魚就是陳挽挽的身份。
“師傅,陳挽挽的身份核查清楚了!”阿羨急匆匆地衝進辦公室,手裡揮舞著一沓資料,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他大口喘著粗氣,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這個重要發現。
我連忙放下手中的檔案,示意他坐下慢慢說。阿羨喝了口水,平復了一下情緒,開始詳細彙報:“陳挽挽是本地人,就常住在花城。今年33歲,原本是一家知名的裝修設計公司的設計師,業務能力相當出色,在業內也小有名氣。可7年前,她跟丈夫詹傑結婚後,就毅然決然地辭職,回家當起了全職家庭主婦。”阿羨邊說邊翻開資料,指著上面的資訊給我看。
“哦?放棄事業迴歸家庭!生了幾個孩子?”我摸著下巴,陷入沉思,隱隱覺得這其中的轉變或許與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阿羨接著說:“目前是沒有一個孩子,這就是我覺得要重點注意的啊。結婚已經七年了哦。不過還有更關鍵的,十個月前,她在花城婦幼保健院有一次早孕檢查記錄,但是她並沒有在這家醫院建黨,也沒有在其他醫院建檔,也就是說在咱們市沒有一次產檢哦。這幾天剛剛分娩,說是在家裡自然分娩,但是一生下來,這個男嬰就是死胎,於是就去申請死亡證明。”
“在家生產?死嬰?這就是陳挽挽被刪選出來的原因,符合我們原先的設定,但是她又有懷孕記錄!這一系列操作疑點重重。”我皺起眉頭,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
我站在辦公桌前,心裡還在反覆琢磨著陳挽挽的那些資訊,總覺得遺漏了什麼關鍵之處。
“阿羨,貝陽警方幫我們辨認出結果沒有?”這辨認結果對案件走向至關重要,如果能得到確認的結果,再結合一下,案件方向走向都有可能發生變化。
阿羨一步一步走向自已的辦公,坐下說道:“剛剛說筆錄發師傅您工作郵箱了,我正想問您收到沒有呢。” 阿羨這麼一說,原本還停留在我腦海中關於陳挽挽的那些資訊,就悄然轉換,變成了另外的記憶,給我的大腦騰出了空間。我這精神頭立即就轉好了,顧不上桌上還攤著的檔案,趕緊伸手拉過辦公椅,一屁股坐下,迅速開啟工作電腦,點選進入郵箱。頁面載入的那幾秒,我感覺時間都慢了下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收件箱裡躺著兩份PDF郵件,正是貝陽警方幫我們做的辨認筆錄,一份是辨認陳挽挽,一份辨認劉雙。
“收到了!”我忍不住出聲,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 我伸手快速點選下載,並列印出來。
印表機是放在阿羨的辦公桌上的。因此列印完,阿羨就自然要拿起來。這一段時間,大家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阿羨,你猜辨認有沒有結果。”阿羨正準備開啟辨認筆錄,我饒有興致地問阿羨,其實心裡也沒底,一方面,純粹是想逗逗他,調節一下氣氛,一方面也想聽聽他的想法,年輕人的思維跳躍的更快,說不定能碰撞出什麼新思路。
“師傅,您老先猜,我跟您猜的結果一致,我永遠跟您是一個戰線的。”阿羨跟著我的時間長了,從小白變成了小白狐狸,現在上當的次數都變得更少了。他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那表情彷彿在說,他就等著看我怎麼猜呢。
哎呀,沒想到想問問阿羨意見,反而被阿羨將了一軍。此時,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我佯裝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苦笑著說:“你這小子,還跟我打起太極來了。行吧,那我就猜猜。依我看啊,既然咱們費了這麼大勁讓貝陽警方幫忙辨認,這辨認結果大機率是有的,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就把筆錄發過來。而且,這兩個辨認物件,陳挽挽和劉雙,既然都納入了辨認範圍,很可能彼此之間有著某種聯絡,說不定辨認結果裡就會顯示他們互相認識,或者在某個場景同時出現過。” 說完,我看向阿羨,等著他的回應。打太極嘛。說著模稜兩可的話,我也是擅長的。
阿羨笑著點頭,說道:“師傅,我跟您想的一樣。我也覺得既然有筆錄,那肯定是辨認出了些關鍵資訊。而且這兩人之間的關聯,說不定就是解開案件謎團的重要鑰匙呢。”阿羨是別的進步不怎麼大,溜鬚拍馬確實是進步神速。
“好,那咱們別光猜測了,趕緊看看筆錄裡到底寫了什麼。”說著,我伸手和阿羨一起,迫不及待地翻開了辨認筆錄 。
果不其然,咱們猜對了!筆錄上清晰地記錄著龍成奎的辨認過程和結果。這個龍成奎,一開始說陳挽挽有點兒眼熟,劉雙也眼熟。可是光是眼熟有什麼用呢,所以他這話一出口,就讓我們很是不爽,我猜想,貝陽同行當時的心情肯定與我們現下一模一樣。不過好在貝陽警方對這種情況,經驗豐富,根本不會被嫌疑人牽著鼻子走,所以就不會輕易放過這種含糊其辭的回答,當場就對他嚴肅警告了一番,說清楚了做偽證需要承擔的法律責任。
龍成奎被這麼一教育,顯得極其委屈,嘴巴一撇,嘟嘟囔囔著說:“真不是我不像認啊,當時那人戴著帽子,還戴著口罩,這認起來確實有難度啊,我又不是火眼金睛。”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冷哼一聲:“這辨認關乎案件偵破,可不是鬧著玩的,哪能這麼敷衍。”
好在貝陽警方極其負責,面對龍成奎說辨認不出來這種情況,也沒有氣餒,更是沒有絲毫懈怠。他們當機立斷,重新挑選了24名被辨認物件,透過批次處理,全部戴上了同款口罩和帽子,這其中也包括了陳挽挽和劉雙,再打亂順序,列印出來讓龍成奎辨認。這一番操作下來,可真是耗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這貝陽警方做事,真是嚴謹細緻,太靠譜了!”阿羨忍不住讚歎道。 我點了點頭,目光緊緊盯著筆錄,不敢錯過任何一個字。終於,看到了關鍵的結果——龍成奎最後認為陳挽挽更像那個租他房子的人。
“太好了,至少有了進展!”我激動地站起身來,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彷彿這樣就能抓住這來之不易的希望。長時間的調查就像在黑暗中摸索,而這條線索就是我們出現的第一條靠譜的線索。
我一邊踱步,一邊分析著:“其實如果龍成奎沒有說謊的話,按照他的描述,首先就要排除死者的,畢竟他說的租客跟死者劉雙的年齡差距很大。”我微微皺起眉頭,腦海中浮現出劉雙的資料和龍成奎的供詞,兩者一對比,年齡的差異格外明顯。
“但也不能排除龍成奎並不能真實的分辨出女性的年齡。”阿羨接過話茬,他向來思維敏捷,總能跟上我的思路。
我讚許地點點頭:“沒錯,他的描述存在不確定性。而且目前龍成奎的辨認其實還是不那麼靠譜的,畢竟不是一眼就認出了,證據的證明力其實沒有那麼強。” 我停下腳步,看向阿羨。
正和阿羨討論下一步調查方向的時候,我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一條訊息彈了出來。是網警成大發來的,訊息很簡短:“查政務” 。看到這三個字,我心領神會,這是他讓我去工作網內查收我請他幫我查詢的涉案資訊呢。這麼看來,大機率就是劉雙的社交賬戶資訊了,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立刻轉身走向辦公電腦。
“阿羨,成大那邊有訊息了,估計是劉雙的社交賬戶資訊,咱們趕緊看看。”我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輸入賬號密碼,登入進工作網。阿羨也快步湊了過來,眼睛緊緊盯著螢幕,彷彿這樣就能讓資訊載入得更快些。
頁面終於載入完成,當劉雙的身份證號碼出現在搜尋欄,輕輕點選查詢的那一刻,劉雙一下子就像是透明的了。各種社交賬號資訊、好友列表、聊天記錄、釋出動態,一股腦地展現在眼前。我的目光如飢似渴地在螢幕上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每一條資訊都可能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其中一條資訊瞬間抓住了我的眼球,竟是劉雙未婚先孕,四處求收養孩子的內容。“阿羨,快過來看!”我急切地招呼道。阿羨急忙湊過來,眼睛盯著螢幕,臉上滿是驚訝。這麼說來,孩子沒有被收養,反而是被剖腹取子,難道就是藉著收養的幌子而實施殺人?
緊接著,與一位暱稱“兔兔媽”的聊天記錄映入眼簾。起初,大多是兔兔媽媽關心劉雙身體狀況,詢問孕周等資訊。看似平常的對話,卻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怪異。
“師傅,這‘兔兔媽’怎麼對劉雙的情況這麼上心?”阿羨疑惑地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目光突然定格在聊天記錄旁顯示的IP地址上,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離譜的是兔兔媽的IP落戶在大灣市啊!”
大灣市距離劉雙所在的桂州有相當遠的距離,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地理位置資訊,卻像一個突兀的線頭,讓我直覺背後藏著更深的秘密。
“這距離可夠遠的,她們怎麼會扯上關係?”阿羨撓了撓頭,一臉困惑。
“這其中必有緣由。”我皺緊眉頭,陷入沉思。
“阿羨,你先查一下這個‘兔兔媽’的社交賬號,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關聯資訊,比如她的真實身份、其他社交圈子,說不定能發現和案件相關的蛛絲馬跡。我再仔細研究研究劉雙和她的聊天記錄,看能不能找出一些隱藏的線索。” 阿羨迅速回到自已的電腦前,噼裡啪啦地敲擊起鍵盤。而我則全神貫注地盯著螢幕,逐字逐句地分析著聊天記錄,我已經漸漸感覺到臨門一腳,幾乎要接近真相了。
這一天可真夠忙的。剛剛分析沒幾頁聊天記錄,思緒正沉浸在那錯綜複雜的線索裡,古申月風風火火地從外面回到辦公室,同樣帶回來了一些訊息。
“忙什麼呢,小樓,阿羨。”古申月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回自已辦公桌,椅子被壓得發出“嘎吱”一聲響。 彼時,我和阿羨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螢幕,手上的動作不停,壓根沒顧得上回應她。辦公室裡只有鍵盤敲擊聲和滑鼠點選聲交織成的“忙碌交響曲”。
見我們沒出聲,都在全神貫注“搬磚”,古申月像是故意賣關子似的,拉長了語調又說:“哎呦,你們對我手上的資訊不感興趣嗎?我可是查出來誰有哮喘病了哦。”這話一出,再專心的我們也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和阿羨幾乎同時抬起頭,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古申月,眼中滿是期待。
“快說說,到底是誰?”我迫不及待地問道,心裡想著這或許又是一條能推動案件進展的關鍵線索。
阿羨也趕緊湊過來,急切地說:“古大,別賣關子了,快講講,這哮喘病的線索說不定和案子緊密相關呢。” 古申月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別急嘛,聽我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