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前,柳如豐已經想好了出行的計劃,那就是乘船西行入東洲,之後再作打算。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現在才子嬰境,就算到了煉虛境,雖然能掌握空間之力了,也不可能長時間飛行,實在是實力不允許。就算有丹藥防身,你也要打坐吸收,這茫茫大海能坐哪兒?
雖然之前也有陳閣主給的竹竿飛行法寶,這玩意兒不光飛的慢,要說簡單飛一飛還可以,把它當長途趕路的,估計半道就能給你罷工。所以思來想去,只有乘船一條路。時間可能會很長,全當領略一下異域風光吧。
當來到碼頭的時候,早已是人山人海。沿路的兩邊是各家靠碼頭的漁船在卸貨,忙的是熱火朝天。眾多挑夫擔著滿滿的魚筐送往魚檔進行販賣。也許是忍受不了魚腥味,想乘船的客人就擠在中間一條狹狹的道上,最多不過能讓兩個人並排。
柳如豐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漁民的收穫。有魚有蝦,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魚,有頭大肚圓的,有頭細身長的,有長腿的,有帶翅膀的…這蝦也是千奇百怪,都是柳如豐沒有見過的,這一路看過去,倒也長了見識。
這些漁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終日與海打交道,以海謀生,風吹日曬的,個個面板都是深深的古銅色。或許他們就這樣一生忙碌在海邊,可是憑一己之力養家餬口,又何嘗不是一種快樂,每每忙完回到家,都有妻子燙好的一壺熱酒,都有妻兒相伴,其樂融融,又何嘗不是生活的本色。
人的身份或許有高低,但快樂從不分階級。有的人正擁有快樂,有的人正在追尋快樂的路上,就像此刻的柳如豐。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想通了這些,柳如豐不覺腳步輕鬆了幾分。
一行人就這樣慢慢的往前挪移,目標正是停靠在碼頭盡頭的那艘大船。就在大家有序往前移動的時候。一陣嘈雜從隊伍後方傳了過來。一行人從人群后方拼命的往前擠,還不斷的推搡著擋在他們前面的人,看著他們的裝束,眾人是敢怒不敢言。
柳如豐回頭看了一眼,領頭的正是三個黑袍人,左邊胸口都有著明顯的唐字。東洲極地唐家之人,看樣子正是之前進城的那批人。
轉眼間,幾人已經擠到柳如豐身前,一個剛剛起擔的挑夫避讓不及,被幾人推得筐落魚撒,人也腳下一滑向海裡掉去。
柳如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挑夫,將他穩穩的丟在了碼頭上。這才將目光轉向唐家幾人,滾回去,排隊!
小子,你找死!三人其中之一立即跳了出來,指頭恨不得戳到了柳如豐臉上,開口就罵,態度囂張至極。
你再指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餵魚!柳如豐眼角輕斜,冷冷的開口道。
敢跟唐家作對,留你不得!說罷,先前說話之人直接一拳揮出,攻向柳如豐的面門。
咔嚓~一觸即分,那聲骨碎顯然不是柳如豐的。出手一次,他已恢復背手而立的姿勢。而對方那人捂著受傷的拳頭,後退了好幾步,直接退到了另兩人旁邊。
其餘兩人看了一眼他的傷勢,又盯著柳如豐很久,領頭之人才揮了揮手,退!一招能把他的三弟打的拳骨斷裂,而且還是輕飄飄的一拳,對方實力不低,在這狹小的空間施展不開,不如現在先避其鋒芒,等到上了船有的時間收拾他。最主要周圍的人也都目光不善的瞪著他們。
幾人灰溜溜的退回到了隊伍後面。剛才差點掉下海的挑夫這才抱拳不住的感謝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柳如豐也未多說其他,只是叮囑挑夫小心,一段小插曲結束,這才轉身繼續前行。這世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不是沒正義,而是有能力主持公道的人太少了,所以惡人才會那麼囂張。
沒過多久,就輪到柳如豐登上舷梯。近前觀看,讓人感嘆,心底震撼。這是一艘海上巨物,光甲板以上就有四層高樓,從甲板到水面都有十幾米高。這麼大該裝多少人啊。
由於頂層都被人預訂光了,柳如豐只能購買了三層的房間。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購買所需的貨幣竟然不是金銀,而是之前一直用來修煉的靈珠。好在手裡還有好多,交完一千靈珠,柳如豐拿到一塊門牌,於是直奔三樓尋找自己的房間。
這會兒過道里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沒費多大功夫,柳如豐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間。用門牌開啟了房門,裡面也算乾淨整潔、設施齊全,畢竟要在海上航行一段時間,該有的總要有。
透過窗戶,下面還有大批的人等著上船,看來離開船還有一段時間。於是乎,柳如豐就走上天台,看看外面的風景。第一次坐船出海,好奇、激動的心情都有。
一面是錯落有致的城池,一面是廣袤無垠的大海,在高高的船頂都能一覽無餘。柳如豐倚著欄杆,吹著海風,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欣賞著風景。
站住!別想跑。一陣怒吼引起了人群的騷動,大家紛紛掉頭看去。只見一個個子矮小的少年正在人群中左衝右突,路過的人紛紛避讓,只因為這個少年太髒了,這一身衣服都跟垃圾堆裡扒出來的差不多了。
此刻在這兒觀望風景的大多穿著鮮亮,這麼個玩意兒衝過來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這樣一來反倒給後面追趕的人帶來了巨大的麻煩,就這差錯間少年已經跑的沒影了。
等幾個人追到柳如豐這邊的時候,這才看清這追趕的幾人正是唐家的那幾位,可能是剛才的少年偷了他們什麼重要的東西,這才氣急敗壞的追了一路,到最後還追丟了。
瑪德,分開去追,今天一定要找到那小子。隨即重重的哼了一聲,還不忘掃視一下四周,當看到柳如豐的時候,眼神還不善的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訕訕離開了這裡。
柳如豐之前就知道這幫人是唐家人,也知道他們是子嬰境,剛才望氣術確認之下,也不過子嬰三四層,這種檔次的戰鬥力還真沒放在眼裡,故而還真沒把他們當回事。
可能他們真的丟了很重要的東西,雖然認出了柳如豐就是碼頭找茬的那個人,竟也沒有過多糾纏。
看了一會兒,柳如豐也就覺得沒多大意思了,於是下倉回房。現在雖然已經子嬰一層,但勤能補拙的道理還是知道的,有時間多修煉修煉還是好的。
開啟房門,柳如豐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房間裡有股若有若無的酸臭味,像極了一個月沒洗的臭襪子。柳如豐立刻警覺起來,神識大開。
臥槽,你是怎麼進我房間來的?柳如豐一個箭步,瞬間衝進衛生間,把那個闖進來的小賊堵在了角落。
小賊也被嚇了一跳,她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看著國字臉八字鬍一臉凶神惡煞的柳如豐,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連帶嘴裡嚼了一半的食物也紛紛撒出來了。
這一哭不要緊,反而把柳如豐嚇了一跳,沒遇到過這情況啊,怎麼處理不知道啊。這場景分明像個壞叔叔欺負小孩子啊。
柳如豐手足無措地上去安慰,這一碰對方哭的更厲害了,一邊扭著身體抗拒柳如豐接近,一邊抹著眼淚鼻涕。
你先別哭啊,是你闖我房間來的是不是?柳如豐一邊安慰,一邊想著對策,就像一個騙小孩子糖果的壞人,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下接著道,你看,哥哥也不是壞人,咱好好說話行不行?
柔風細雨,春風撲面,柳如豐對自己老婆也不過如此。來,你看哥哥像是壞人嗎?隨即還對著她做了個鬼臉。
噗呲~這意外來客這才破涕為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餓了吧?想吃啥哥哥給你拿~柳如豐看到小賊不哭了,就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小賊看了看放著餐盤的桌子,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看樣子似乎真是餓了。柳如豐連忙端了過來,放到她面前。小賊放下戒心,伸出手來就要抓。
等等!柳如豐連忙制止了她的動作,嘖嘖嘖,這麼髒,洗乾淨了再吃。說完把盤子讓到一旁。小賊伸手就要來搶,柳如豐一把把她擋住了,不洗乾淨不許吃。
就這樣,小賊很不情願的嘟起了小嘴,轉身就去了浴間,柳如豐很貼心的取出一套自己穿的衣服,這才關門出去。出了這檔子事,也沒心繼續修煉了,乾脆坐在一旁神遊。
水聲嘩啦嘩啦響了半天,柳如豐就百無聊賴的等了半天。在水聲停後沒多久,門後露出一個怯生生的腦袋,然後一蹦一跳的向桌子走來。
額?柳如豐不由的愕然了,這還是那個突然闖入的小賊嗎?本來就不大的衣袍遮著纖細的身體,微微隆起的胸部已經很明顯的表達出了性別。再往上看,青絲輕垂,一張粉嫩精緻的小臉帶著逼人的青澀氣息,好看的五官搭配的完美無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哪還有半點小賊的模樣,分明是個沉魚落雁的青春少女。柳如豐不住的往她身後看了又看,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
那個,哥哥,我可以吃了嗎?少女怯生生的開口。
可以。柳如豐木訥的點頭,直到此時都沒回的過神來。只是等到她手拿把掐的時候,這才算看出來是同一個人,都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那個吃的樣子就更不忍直視了。那真是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嘴裡還叼著個大龍蝦。我滴個媽呀,也不怕撐爆了你的小肚瓜。
房間雖然跟四樓的檔次不好比,可也算豪華享受了,裡面本身配送了正餐和輔食,這量足夠柳如豐吃三天了,可她愣是一頓就造了個底朝天。
直到打了個飽嗝,她還沒忘記舔了舔手指,然後就一臉無辜的看著柳如豐。
吃飽了?看她收拾停當,柳如豐這才開口問道。
小姑娘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臥槽,這麼多都填不飽,你貔恘嗎?當然這話柳如豐沒說出口,只是繼續問道,還想吃嗎?
這次小姑娘重重的點了點頭。
想吃好辦,那就老實告訴我你叫啥?從哪來?到哪兒去?柳如豐循循善誘,屋裡莫名其妙多個人,肯定要打聽清楚底細,不然招個賊進家門,哭都來不及。
小姑娘愣了好久,眼淚又流了出來,這一次竟然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呆呆的任由眼淚嘩嘩流,似乎柳如豐的問話提起了她心中傷心的往事。只是這眼淚越流越多,最後竟趴在桌子上哇哇的哭了起來。
柳如豐也不做聲,就這樣看著小姑娘趴在那兒不停地哭,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叉著手看。直到那劇烈起伏的背部慢慢放緩,最後漸漸沒了動靜,一切都變得安靜。柳如豐就這麼等啊等,等了半天,夠著身子一瞅,尼瑪,睡著了,竟然不顧旁邊還有個大男人就這樣睡著了。
柳如豐也不打擾她,輕手輕腳的出門跟服務生點了些飯菜。等到柳如豐端著飯菜進入房間的時候,那屬狗的鼻子果然沒讓人失望,人在睡著呢,靈魂已經暴走,頗有一番夢遊的味道。
哇~好多好吃的。終於還是靈魂說服了身體,睜開的眼睛都帶著小星星,那粉嘟嘟的小嘴不由自主的就湊上來了。一吸,吸了個寂寞。柳如豐動作比她還快,一個躲閃直接帶著托盤坐到了原來的位置。
那個戀食的小狗幾乎搖著尾巴跟過來的,柳如豐一指她坐的位置,想吃就告訴我你的名字。
人是很不情願的過去了,眼珠子還在飯菜上呢,老不羞,只知道欺負小姑娘,哼!一聲嬌哼,頭也轉過去了,就是老忍不住的瞟啊瞟。
柳如豐拎起筷子,作勢要吃,小姑娘終於也不裝了,連忙喊道,我說我說!柳如豐這才放下筷子,靜靜的看著她,小樣兒,還治不了你了。
那是在一個秋天的黎明。。。。小姑娘深情款款。
滾犢子!能不能好好說了?不說餵狗!
別急別急,我開個玩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小姑娘是真的急了,到嘴的飯菜怎麼能去餵狗呢?糟踐了。
我叫鄭蕾蕾,來自東洲馬洲域,半年前和爺爺一起出門,追尋一個傳說,但是還沒有找到地方,就被人覬覦我爺爺身上那份藏寶圖,爺爺不敵就帶著我逃到了這艘穿梭東洲和流放地的渡船。但上船沒多久爺爺就不見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爺爺,只能一個人在船上東躲西藏,直到現在都沒找到爺爺。說著說著,丫頭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鼓鼓的腮幫子也停止了咀嚼,碩大的淚珠已經在眼眶打轉了。
東洲好理解,流放地幾個意思?難道這大倫王朝都是本洲流放出來的犯人?慢慢思考下來,柳如豐也大抵猜到了,應該是大倫地處東洲極地以東,是個偏遠的外島,在本洲人看來那就是不開化、落後的意思,不待見的那種。
小姑娘還沒捨得嘴裡的食物,狠狠的嚼了幾口,迅速嚥了下去,才幽幽的開口,爺爺!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倒是有幾分可信,光看這丫頭的行為做派倒也像大戶人家的嬌氣小姐,這身形面板也不是小戶人家能養的出來的,能在船上逼成原先那副模樣,肯定也經歷過難以想象的劫難,對爺爺的感情也不似作假,只是這出來尋寶就不一定了。柳如豐瞬間思考了很多,相信但也不全信。
哥哥,我能看出你原來的樣子。小姑娘突然對柳如豐來著這麼一句,淺笑中帶著戲謔和狡黠。柳如豐猛然一愣,不是比自己強太多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出自己的變化,可這小姑娘自己明明看過才地煞修為,她怎麼可能看出自己原來的樣子。
下意識柳如豐就以為她在詐自己,可鄭蕾蕾下一句話真的嚇到他了,我能看穿一切變化,哥哥原本很好看的呢?為什麼變那麼醜,難看死了。
額?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不成她有什麼天生的異能?既然被看穿,柳如豐也不裝了,卸去變化恢復原樣。
對嘛,這樣子多好看。調皮的眼睛彎成月牙,告訴你個秘密哦,爺爺說我天生有破妄神瞳。
原來如此,那麼一切就說得過去了,帶一個有著破妄神瞳的人去尋找寶物遺蹟,自然事半功倍,再困難的陣法,有破妄神瞳一點一點去查詢弱點破解,就能無往而不利。難怪即使鄭蕾蕾修為那麼低,他爺爺還要帶著她冒險,原因就在於此了。
那你有沒有找到你爺爺?或者有什麼線索了嗎?柳如豐雖然這麼問,可並不指望她這樣弱小修為的女子能查出什麼名堂,畢竟能把她爺爺擄走的人肯定不是她能對付的。
嗯。整個船上只有一個地方我去不了,我懷疑爺爺就被關在那兒。
哦?說說什麼情況。鄭蕾蕾的回答倒是出乎柳如豐的意外,不過一想到之前她裝的髒兮兮假小子的樣子,不禁又佩服起這個小姑娘的化妝偵查能力了,誰願意和一個又髒又臭的小乞丐多囉嗦呢,這恰好成了她最好的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