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李府外,青石板路上,唯有零星幾點月光灑落,泛著清冷的光澤。
一陣微風拂過,捲起幾片枯葉,沙沙作響,最後又歸於寂靜。
王守仁在門外轎子裡呼呼大睡。
剛剛喝了不少的酒,醉意迷離。
片刻後,李府大門口。
石毅作揖了下:“李老爺,無需再送,天晚,早點休息。”
李老爺點了點頭:“那石公子路上注意安全,我們剛剛詳談之事,還請一定放在心上。”
“大人,石公子出來了。”
轎子邊上,轎伕喊了下王守仁
沉睡的王守仁抽了口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坐起來後,打了個哈欠。
拉開了轎子簾布。
石毅這時候也已經在門口和李老爺告別。
走了過來:“王大人還沒回去?”
王守仁拍了拍自己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
“怕你出事,就在門口等著。”
“怎麼樣,剛剛李老爺酒後和你講了什麼?”
方才宴會之上。
酒喝到了一半之後,李老爺忽然起身把石毅給叫到了後面的書房。
而且直到宴會結束,二人也不曾走出。
誰也不知道他們二人在裡面聊了什麼。
王守仁不放心,就一直在門外等著。
對於這個縣太爺,石毅已經有了一個全方位的瞭解。
也知道,這是自己在縣裡最大的靠山。
沒敢隱瞞。
直接拉到邊上,大概的講了一遍。
王守仁聽後大為震驚:“這李家是不是要遭什麼難了,怎麼這麼願意幫助你。”
“代價呢,他們需要你付出什麼代價。”
石毅笑著說:“代價很簡單,那就是希望我未來能夠照拂他李家。”
沒錯,李老爺剛剛在和石毅接觸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拉攏石毅。
給石毅的誠意是,他會去一趟京都宗祠。
然後以他們家族的名義,來給宗祠保舉石毅明年的春闈取得一定的功名。
而且還會幫石毅拉通京都的門閥關係。
顯然,李老爺肯定也是去望山書院瞭解過石毅了。
這是要把他們整個家族的命運,賭在石毅的身上。
王守仁酒醒了不少。
好久之後,他一臉凝重的開口。
“這是一件好事,你可以藉助於李家的勢,搖扶直上。”
“但也要警惕,這老狐狸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石毅點了點頭:“王大人放心,我心裡有數。”
“時候不早了,王大人也早點去休息。”
“那行,有事來衙門找我”
王守仁沒有廢話,上了轎子。
就這樣,二人在李府的大門口離開。
石毅這邊也回了客棧裡。
不過,這時候客棧裡卻依舊燈火通明,大堂內依舊還是人山人海。
但透過這些人的打扮可以看出來。
他們應該是望山的學子。
這些人一個個坐在大堂內,憤慨無比。
“簡直欺人太甚!”
“他們明顯是有備而來,也明顯是為了打擊我們望山書院而來!”
石毅沒有在大堂內停留。
只不過也大概瞭解了下。
今天,京都皇家書院的人到了望山書院之後,行為無比高調。
直接拉起了戰場。
結果可想而知,望山書院的人,被斗的慘不忍睹,沒有一個人是對方的對手。
整個書院學子被皇家書院的人狠狠地蹂躪,狠狠地壓制,羞辱。
望山書院是大楚四大書院之一,歷來風光無比。
那是整個望山縣學子心中至高殿堂。
可今日蒙受如此奇恥大辱,他們怎麼能入眠?
於是就有了這邊客棧燈火通明的場面。
回了房間之後,小五和石毅說:“毅哥,明天就去一趟書院,把他們給全部掃滅了?”
石毅卻搖頭:“不著急,我們好好休息兩日。”
“也順便察言觀色。”
小五哦了下:“行,那毅哥按你的來。”
兩人沒有再開口講話。
……
“這明顯是有備而來,想要在春闈之前,當著天下學子的面,狠狠地抽我們望山書院一個嘴巴子。”
“順帶這也把我們書院給壓制下去。”
“陳會,我感覺這其中有更復雜的東西。”
次日。
望山書院院長書房內。
副院長黃其中,有些凝重的望著陳會。
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陳會同樣也眉頭緊鎖,半天過後:“你朝中那些學子,是如何評價這些事?”
“新皇猛如虎啊,先是把西關軍的王衛給調走。”
“現在又明顯是在針對我們望山書院。”
“最怕的就是這個。”
黃其中點了點頭:“那邊傳來的訊息就是如此。”
“京都皇家書院學子出發之前,宮中大太監去了一趟學院。”
“至於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目前,我京都朝中的學生,也一個個惶恐不安。”
“你說,我們該怎麼處理?”
陳會再一次凝重。
但想了很久後,他忽然對黃其中說:“黃其中,當年你跟隨我來這裡,我們的初衷是什麼?”
黃其中冷不丁的回了句:“糾正你一點,老子是被你騙過來的,不是跟隨你過來的……”
“行了,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能不能別老揪著這件事不放。”
“我們現在必須要馬上想出應對之策?”陳會很是頭疼的望著他。
黃其中翻了個白眼,但也正色了不少:“廢話,初衷不就是厭惡了學術被當成朝臣之間,權利鬥爭的籌碼?”
“想要尋求一份淨土,遠離朝廷鬥爭,但天下學習明白,讀書不是為了做官,是為了修身勵己。”
“讓學子迴歸純粹!”
陳會嗯了下:“你自己還記得這個初衷幾天,整天在我門口罵娘,我以為你忘記了。”
“我意思是,既然我們書院的目的是為了純粹,那就要為純粹戰鬥到底。”
“這一次不能敗,一旦敗了,你我性命堪憂!”
“整個望山書院的學子,也不可能有未來,他們甚至最後讀書的資格都沒有了。”
黃其中猛的愣神:“你意思是,我們不管皇帝是否受益,也乾脆不去揣摩皇帝心思。”
“直接和他們幹到底,是不是這麼個意思?”
陳會點頭:“我就是這麼一個意思,這一次文鬥,絕對不能敗!”
“我們幹到底!”